他这样心神不宁,周身真气又如何能守常循行?更何况他为了抵挡须根深入,还自闭了部分气脉。他的真气登时变得紊乱了起来,在他体内气脉左冲右突,上下乱窜,乱了章法,竟有些真气冲出了气脉,泄到体内脏器之上,血脉激荡,一时叫那少年胸口烦恶,忍耐不住,竟“哇”的吐出了一口鲜血来!
“你干了什么!”江月心又惊又怒,真气运至指尖,顺着水线倏地传到青莲先生身上,使出了“涸泽”之术,怒道:“你给我老实点儿!少耍花招!”
青莲先生身子微微一颤,却转头对江月心笑道:“我在你们的控制下,如何耍花招?倒是你,有什么招数尽管招呼过来,反正这个被酒泡朽了的身体还能替我扛上一时半会儿的。而且……”
说着,青莲先生好像故意挑衅似的,下巴略微仰起,恢复了正常的眼睛,眼皮略垂着,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道:“而且,我劝你集中精神在你放出去的水雾上,不然可跟不上我的阿藻的脚步啊!”
他这算什么态度!江月心被气的浑身发抖,明明自己才是控制了他行动甚至身家性命的人,可是现在却要听他一个阶下囚的指指点点!
更令这水人无法忍受的是,他不得不承认,青莲先生说的话,竟很有道理!眼下那少年心智大乱,气行紊乱,根本无法指望他能尽力抵挡鬼鱼藻须根的刺探。所以自己必须尽快找到鬼鱼藻的孢子,不然,那孢子一定会趁虚而入,占据少年的身体的!
江月心的手有些抖。他现在根本无法集中精神继续追踪孢子的踪迹。无法集中精神是因为他太害怕。他并不是害怕鬼鱼藻,也不怕那个耍弄了他数次的草木之属的根脉,更不会顾忌真正的青莲先生的死活。他唯一害怕的,只是那少年。
害怕着他的害怕,和无处躲藏的软弱。
害怕他就此投降,沦为行尸走肉,成为被鬼鱼藻的,或者那根脉的傀儡木偶。
更害怕他成为自己将自己囚禁起来的死囚,往后的时光只是等待死刑的执行。
其实,江月心也说不清,那种害怕和担心从何而起,从何而生。他只是看着眼前的少年,只觉得他脆弱的像一株孤单的风中芦苇,像一根精细易折却偏偏从山巅被抛下深渊的玉簪,彷徨无助,想护着他,却又发现自己只能忍着心痛袖手旁观。
“如果连你都乱了方寸,他还有救吗?还是说,你已经想投靠我了?”
一句满满都是轻蔑语气的讥诮将江月心拉回了现实。让江月心气上加气的是,说这话的人,还是自己仇恨的那个所谓的青莲。
而控制了青莲先生的根脉却好像压根看不见江月心的怒目而视,仍旧皮笑肉不笑道:“想必刚才我跟他说的话你已经听到了,怎么样,用不用我助你一臂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