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吗?”审讯室内,言然对着面前熟悉的这张脸笑问了一句。
见对面不说话,言然懒懒散散地靠在椅背,自说自话:“我能看见它们,这就是我出现在案发现场原因。”
言然抬眼看向对面的座位上穿着白大褂的人,最普通的黑色水笔被他修长的手指把玩着感觉高档了一些,他一直盯着笔,在审讯室昏暗的灯光下,修长睫毛的阴影盖住眼睛,眼神晦暗不明,灯光照下的阴影令他五官更加立体,但双唇紧抿,一看就不是个好相处的人。
时至良久,他才看向言然,挑眉问了句:“那你说说,都看到了什么?”
那人放下手中的笔,也靠在了椅背上,就差把“我信了你才是有鬼”这几个字写在脸上。
言然看着对面摆出这一副欠揍的表情,冷呵一声,脾气突然就上来了,“时寒,你是真的讨厌我吧!咱俩十二年没见了,再怎么说也是老朋友,不至于这么说话吧!”
他们生活在一个街道,街坊邻居都有小孩,唯独他和时寒走得最近,至少在言然的眼中,他们玩得还算不错。但再好的交情,他们还是分开了十二年,这十二年里彼此从来没有过联系。
时至今日他仍记得十二年前邻居家的惨案,他分明看见了最重要的线索,但没有一个人愿意相信他,甚至马不停蹄地远离他。十二年前的案子至今没有一个解释,他惦念至今,但时间过去太久,应该只有他一个人记得了。
时寒低眉沉默良久,他再次拿起手里的笔,有一搭没一搭地敲击桌面,沉沉说道:“你现在身上背着案子,公事公办,先解释你今晚为什么出现在案发现场。”
言然盯着时寒的手,一点也不被他这种冷言冷语吓到,笑出声说道:“你别紧张啊,从小你一紧张就敲桌子,怎么着,看到我是害怕了,还是烦得坐不住了?穿着白大褂?你是这里的法医,不该由你来问我话。”
闻言,时寒立即停住手里的小动作,双手十指相扣,好看的脸上出现了一些不耐烦。
言然也一点不惯着,闭嘴靠着椅背,百无聊赖地打量着时寒,他们分开的时候时寒十七岁,时寒的外貌变化真没多少,再怎么说他也是老街一枝花,只是他到底发生过什么,明明以前是个挺温柔的大哥哥,现在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
“科……科长……”坐在后头旁听的队员小声提醒了一句,“队长说您要是问不出来,还是让他来吧!”
“不用。”时寒回道。
时寒就这么坐在审讯室里半天问不出话,出去肯定没面子,言然撇了撇嘴,直起身来指了指时寒面前的纸说道:“算我欠你的!其实今晚的事,其实说起来也不长……”
——
今年的夏天来得格外早,天气是又闷又热。
不过顶楼的风很大,大到……人都站不住了。
保安老张提着个手电,优哉游哉地走在路上。
这一片是老校区,大学生们平常不爱来这儿,所以他这巡逻的活儿清闲得很。
突然一声闷响传来,老张转头看了一眼,本想着大概又是这一片危房哪儿掉了块砖。
老校区马上就要重建了,要真是倒了,他连登记都不用。
可往前走了两步,老张越发觉得不对劲,“嘶——刚才那声儿,听着也不像砖头落地啊!”
想着,他好奇地想过去看看。夜里黑的很,老校区的路灯早几年就罢工了,只有手电为他提供光源。
“啪!”
老张感觉自己脚下像是踩到了水滩,低头往下看时,嘀咕道:“这几天也没下雨啊!难不成是水管……”
裂了。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在手电筒的照应下,老张清楚地看见地上哪儿是水滩啊,分明就是一大摊血迹。
顺着血迹看去……
“啊!这、这……”
老张惊恐地大退,没站稳地跌在了地上,手电筒脱手滑落,灯光照耀之处,是一个女大学生目光无神地倒在了血泊之中。
“死人了!”
——
“刘警官,这位同学应该是考试压力太大才跳楼的,能不能通融一下,早点收队啊!”校长殷勤地跟在警队队长身后。
他们a大算是甲市排名第一的大学了,建校历史悠久,学风良好。期末的时候,学校特意给学生提供了通宵学习教室。
一听说出事了,通宵教室里的同学哪儿还看得进去书,纷纷过去凑热闹。
眼看着案发现场人越聚越多,校长明里说对怕对学生有影响,但心里却是担心别的事。
“自己跳楼?哪有这么简单。”
言然一手别着书包背带,一手抱着厚厚的一叠书,挑眉观察着被团团围住的死者。
他刚想回宿舍来着,腿脚不受控制地就走过来了。不过他来都来了,忍不住多看了两眼,马上发现不对劲。
他抓着书包背带的手松开,指了指天台,又指了指地面。思考之间,大拇指不自觉地摩擦食指关节。
死者是面部朝上落地,这姿势太奇怪。要么是跳楼前还在和人说话,要么就是被人推下来的。总不可能是因为恐高,所以背着跳吧?
而且看死者裸露出来的皮肤上,还有几道伤痕。这样一来,他杀的嫌疑就加重了。
校长想要草草了事,恐怕没这么容易。
刘臻对于校长一直的催促表现出了些许不耐烦,他知道a大老校区马上就要重建,他是警察,管不着什么经济损失的问题,他能做的就是早点破案。
一名警员发现了不对劲,也看到了死者身上的伤痕,赶紧把情况报给头儿。
“知道了。”
刘臻入职多年,大案要案办了不少,这个案子明摆着有古怪,看了一眼殷切的校长,随即打开了手机,把一个名字从黑名单里拉了出来,然后拨通。
“李……”
“李什么李,不是把我拉黑了吗?找爷干嘛!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啊!爷今儿个不想搭理你!”
刘臻是真受不了李岂的暴脾气,大致把现场的情况说了一遍,“是上头的意思,反正这案子现在归你了。”
话一说完,没等李岂回应,刘臻就挂掉了电话。
被挂电话的李岂愤然地看着手机屏幕,他堂堂ics侦查队队长,是他刘臻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吗?
奈何上头的意思李岂又不能不听,只能气冲冲地跑下楼开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