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斯一路紧赶慢赶回到了驿馆,见着胡大人第一句就是:“大人,秦归他们出发了吗?”
——就在卢斯去县衙的同时,无常司派出了四队人马,分散走不通的道路,朝开阳送信。
“自然是都派出去了,怎么?”
“刚才碰见了两个尾随我的……”卢斯摇了摇头,“无妨,大人,我想去直逸州。”
卢斯没说全,胡大人也明白他的意思了,这是怕有什么变故。但再大的变故也脱不开这件事的本质,那就是在国家的腹地,出现了一支数量不低的武装力量。
从已知的情况看,这支武装纪律严明,行动划一,而且极其残忍,这样一伙人,他们存在的目的当然就只有一个——造反!
官府要剿灭他们,再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卢斯要去直逸州继续查案,这听起来更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毕竟,在这边再怎么查,也难以有更多的线索了。
“不行。”可胡大人却否得干脆,“你要是去直逸州,固然是能查出更多的线索,单页太危险了。”
“大人?”
“你不是说都抓着人了吗?对方都跑到这里来了,要找出真相慢也慢不了那一时三刻的。”胡大人依旧是摆手,“不要以为老夫这是公私不分,对,老夫作为长辈是舍不得小辈去冒险,可要是别无选择,老夫也不会拦着。可现在这件事,一个不好,这乱子就会起来,你能确定你在人家的地盘上还能有什么施为吗?”
“……”卢斯细细一想,胡大人说得还真是对。他查案子行,让他在波云诡谲中施展什么大手段?那还是做梦更实际一点,但从另外一个方向思考,这事情也没这么简单,“大人,您既然这么说,这幕后之人到底是谁,大人……是否已经有底了?”
胡大人叹了一声:“你还记得当年咱们食谷县出的那场兵祸吗?”
“!”这一杆子就给支到那么远得地方去了?卢斯怔了一下,“那不是……平王闹出来的事情吗?”
当年那事情从始至终对外的说法,都是匪乱,可卢斯就清楚的记得转过年来的六月,平望说是病死了。
胡大人笑了一下:“看来你还有点想法,对啊,平王死了,但他死了之后,还有儿子啊。”
卢斯:“……”他觉得下巴有些酸软,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张嘴张半天了。
“老夫跟你说说平王到底是个怎么回事吧。”
胡大人这一说,就要说到开国的时候了。那时候宋廷已经南迁了快一百年了,金国的上层出现了重大的决策失误,同时招惹了刚刚崛起的蒙元和别看窝囊实际上名将就没断过档的南宋,两面夹击苦不堪言。
昱朝的太祖叫薛不易,他们一家子都是给金国贵族养马的。有一天夜里,带着一群奴仆把他们的主家杀了个干净。然后就从一个逃奴开始,一点点的积攒力量,等到金亡国的时候,薛不易已经占据了原本金国三分之一的江山,可这也代表着他要同时面对蒙元和南宋。
南宋还好办,一直想要诏安他。蒙元就是实打实的互殴,薛不易一边吊着南宋,表示愿意接受诏安,天下一统,一边跟蒙元掐架。等到南宋确定,薛不易其实是不会投降的时候,薛不易的地盘已经从金国的三分之一,变成了金国的三分之二,而且蒙元当时的大汗重病而亡,他的儿子们陷入了争权夺利的分裂中。
于是南宋选择了一个人最糟糕的时机与薛不易开战,这一战的结果,非但没让他们实现统一,甚至还让薛不易的军队过了江。到后边,就是一场又一场的战斗,直到大昱实现一统。
卢斯听胡大人说古,听得挺美,毕竟这年代消遣太少,而史书上那拗口的文字,卢斯也就是大致看了个明白,哪像胡大人讲得这么生动有趣?
可是听完了之后,卢斯茫然了:“大人,这都是太祖的事情,平王呢?”
“那就是统一南北之后的事情了,太祖有兄弟五人,太祖在中间,行三。他上头两个哥哥,大哥平王,二哥定王。两个弟弟,四弟安王,五弟康王。”胡大人抬起左手,深处四根手指,“康王是追封的,很年轻的时候就病死了,当年也并没有给康王过继。定王就传了三代,第三代的定王生了八十多个男孩,年老的时候,他就请旨在自己死后将封号换成五十万两银子,分给众多的儿子,让他们各自成家,当年的景宗允了,所以定王也没了。”
胡大人说一个按下去一个,现在就小指和中指立着,看起来怪怪的。
“安王在先帝的时候造反,也夺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