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这个时候了,咱们守着那些话不说那是生不如死,还不如搏一搏,至少能过两年好日子!”
丁老大没说,其实无常早就私下里找过他了——无常都是捕快也有狱吏出身,自然明白罪犯里头的道道。只是丁老大那时候还有些别样的心思,面上答应的好好的,可该不说的还是不说。如今无常是动真格的了,他也不敢继续端着了。
其实没有今天这事,丁老大也是会说的,可那时候他就要卖个好价钱了,而不是去马场就能把他打发了。现在这情况却变成了他求这人家。
丁老大一边偷偷的打量着看门的无常,希望他们把他今日这号召大家老实招供的良好表现报上去。一边在肚子里暗骂:这他奶奶的到底是哪个有娘生没爹养的兔崽子先招了的!让老子知道了不打得你这辈子只能让人干老子丁字就反过来写!
于是转过天来,囚犯们再招供,说出来的就不是大多数苦役营都有的事情了,而是一些怪事。
他们这个石矿场会“丢人”,每年都有,且丢的都是那些家里没什么家人,他自己服苦役年限比较长,自身则年轻强壮的囚犯,突然有一天就从石矿场里头消失了。寻常囚犯都以为这些人是给关道小黑屋里糟蹋死了,只有一些跟过去的看守关系不错,有一些小特权的囚犯头儿才知道,这些人是被带走了。
冯铮:“带走了?带去哪了?”
“每年过了八月,会有个买石料的商队来,拉走石料带走这些人。”
“这些人是被救走放了,还是被如何了?”
“有囚犯无意中见过,那些运石料的车子都是偷偷改装过,上头看似是石料,其实下头有个棺材一样的空处,能放两个人,而人放进去的时候都是昏着的,怕不是救走的。”
冯铮眉头一挑:“把看守带出来,挨个刑讯!”
过去是没有借口用刑,弄死囚犯这点在这年头真不能叫错,可是现在他们很可能是买卖囚犯,那就是罪过,可以用刑了。
“是!”
无常下去传令了,冯铮看着卢斯:“师弟,你说这个……怎么回事?”
卢斯摇头,这要是在现代,他怕是会怀疑这些人在买卖器官。
“先是农民和工匠,这又有罪犯,而且,这里每年只是送走十几个人,也不算多。付出的却是极大的代价,想不明白。”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懵了。过去他阿门查案子,那案子是越查越明白,不像这个案子,越查莫名其妙的地方越多。
直到晌午的时候,卢斯饭吃到半截,突然有无常来禀报,有看守招供了。
虽然最先招供的只是很下层的小看守,但这石矿场的看守人数不多,小看守知道的事情,也已经足够证实冯铮和卢斯的许多猜测了。
梅副班头是新来的,他三个多月前来到这里时还是个挺瘦,挺俊的人,可从来的第一天,他就在房子里开吃,一开始吃的不多,可是一天吃许多次,后来每天能吃的越来越多,他也就越来越胖。
无常司来到顾县后的一天,他突然就让人把他的腿打断了——从时间上,正好是廖伯毅被杀的第二天。
“我还以为是柴班头。”冯铮稍微有那么点郁闷,还是猜错了。
“若是你继续追查,猜错了后头拿到证据也能证明是梅副班头是蓼仲谨,他已经在你手中,这一手故布疑阵不过是无用的垂死挣扎而已。”
“嗯。”冯铮也知道,就是多少有点郁闷,“走!去找蓼仲谨!”
蓼仲谨这些日子过得……其实挺舒坦的,毕竟他也不是真正的胖子,把身体吃的那么油腻,他自己也膈应。被困在房里,一天天的瘦下去,蓼仲谨已经知道要完了,只是时间的问题,所以,当冯铮和卢斯再次到来的时候,他很淡定的坐了起来,拱了拱手:“蓼仲谨见过二位将军,之前隐瞒身份,还请二位赎罪。”
这回的蓼仲谨就算身体的臃肿还未彻底减去,可那文质彬彬的样子已经迥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