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藻也看了过来,李琳神色紧张,看了看皇帝,又望向祖父,满面忧色。
谢漪答道“此陛下家事,无需臣下置喙。”
这回答中规中矩,众臣暗自失望,然转念一想,也只得如此答话,陛下就在上头看着,经去岁那一场,众人都见识了皇帝的固执与手腕,朝中上下寻常也不敢触怒她。
李闻容色一肃,刘藻却不易察觉地在眼中划过一抹笑意。
“中宫之位,关乎宗庙社稷,又何来家事之说?谢相莫非忘了当年昭皇帝大去,因无嗣而立昌邑王。昌邑王不堪为君,将朝堂折腾得乌烟瘴气,致使群臣离心,朝野动荡。此皆因昭帝无嗣。丞相难道要使旧事重演?”李闻振然有声道。
大将军孙次卿忍了这些年,好不容易使人遗忘当初是他扶立昌邑王的事,不想他忽然提起。孙次卿恼怒不已,愤然瞪了他一眼,又恐皇帝想起这旧事,厌见他,忙低下头,愈发不敢作声。
谢漪微微仰头,望着立在她身前的李闻,镇定道“群臣离心,朝野动荡,非因昭帝无嗣,而因昌邑王无能,无人君之气。”
“若是昭帝有子,便不会……”
“纵使昭帝有子,也未必英明清正。”谢漪说道。
昭帝若有子如昌邑王,便连废都废不得,更不好收场。
李闻哑口无言。谢漪不由望向刘藻,刘藻的唇畔满是笑意,甚至连稍加遮掩都不曾,嫣然灿烂。谢漪也随着舒展了眉头。
“如此说来,丞相以为陛下不当立皇夫?”李闻又出声道。
众目睽睽,谢漪自不能答不当,可她却开不了口。众目睽睽,人人都看着,不是剖析深情的时候。她知,即便她答了当立,陛下也能体谅。可不知怎么,她却说不出口。
李闻却咄咄逼人道“只依丞相之见,陛下是该空置后宫,使得身边冷清,无贴心之人,还是择立皇夫,充盈内庭,诞下皇嗣,使国有基石?”
谢漪余光瞥见刘藻的眼睛冷了下来。
李闻如此逼问,谢漪便不好搪塞,一时间答不上来。大臣们先是瞧着这边,见丞相迟疑,不由奇怪,纷纷交头低语。
若是劝说陛下,自然无人肯冒风险,可只言一己之见,又有何不好言说的?立与不立,有何难言?陛下也只一时不愿择选皇夫,总不是当真要孤身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