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漪显然不信,她站起身,取过刘藻手中的木梳,放到妆台上,而后将她带回床上,让她躺下,枕在她的腿上,为她揉了揉两侧的太阳穴。
“你每过饮,总少不了头疼。”她温声说道。刘藻并不嗜酒,只是皇帝也有难处,立下汗马功劳的将士为她上寿,她再是不善饮,也少不得做出个姿态来。
“你再睡会儿。过了午时再去。将士们那边,我替你拖延着。”谢漪又道。她一个权柄在握的丞相,以询问战况之名,召将士们往相府,是可以的。
刘藻却急了,忙道“不必。”
谢漪不解。
刘藻也觉自己开口太急,显得心虚,便缓下语气,道“我倒还好,反而是你,定是累着了,你就在殿中歇着,将士们耽搁不了我多少工夫。”她说罢,又想到丞相案头势必又堆积了不少案牍,续道“你那里还有什么公务,嘱咐僚属一声,送进宫便是,我来处置。”
谢漪动作一顿,神色间有些绷不住了,淡淡道“我不累。”
刘藻这才想到“我倒还好,反而是你,定是累着了”,这话听来,意有所指。若在往日,她兴许还会以言辞逗谢相两句,可今日她因白发所扰,实在没有这心思,只讷讷道“我失言了。”
她一认错,谢漪便心软,责备之言难出口,只无奈道“你真是不听话。”
刘藻也不辩解,顺着她道“我下回听话,一定不动了。”
这样一来,谢漪便更难说下去了,萌萌在床笫之事上总爱占上风,就是话语间,也常有意捉弄她,使她脸红。她并不讨厌这样,只是难免害羞。但今次萌萌却她说什么,就顺从什么,没有半点使坏。
她笑了一下,柔声道“你今日怎么这么乖了?”
刘藻望了眼她的头发,青丝顺滑,柔美温婉,可其中却已生起来了白发,她心中难受,坐起身,不容分说道“时候不早,我该去了,你就在此。”她顿了顿,怕谢漪提前走了,又去埋首案牍,便加了一句,“我回来有话与你说。”
这话显然便是托词,为的是让她休息一日。谢漪见是劝不住她,只得由她去了。过不多久,她也离宫,往衙署去。
近日最大的事,便是犒赏功臣,上面的几位将军,朝中已有定论,余小的是虽无大功,却也出了力的几名将官要如何恩赏。
这便是利益之争了,天下虽大,官位有限,不能人人都与厚遇,大臣们自然就要为亲近己派的将官争功。谢漪到时,数名大臣已是唇枪舌剑,互不退让,见她一来,便要她评理。
丞相的用处,便在这里了,除决策朝政,她还需调和各方,使朝中不生怨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