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正急得直冒汗,他们好不容易阻了陛下立后,可谁知陛下过后会不会反悔,应当趁胜追击,把谢漪的位份定死下来,怎么这节骨眼上,大将军却下了狱。
他派出人去探听,连衙都未去上,在家中等候消息。家仆一波一波地派出去,却皆是无功而返。廷尉寺口风把得极严,金吾卫更是威风凛凛,不近人情,任谁去威逼利诱,都撬不开嘴。
宗正预感不好。
昨日宣室殿,大将军挟民意逼迫,陛下都忍了下来。相隔不过二个时辰,陛下却突然发作,将大将军与附庸官员全部捉捕,可见这短短二个时辰,必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使陛下拿住了大将军的痛处。
究竟是什么痛处?
宗正暗自思索。
他对孙次卿其实也有不满,譬如在他看来,反对立后是应当的,可孙次卿裹挟民意便是僭越,太过出格。因而他与孙次卿走得并不近。
家仆匆匆赶回,宗正等得心焦,见他回来,不等他见礼,便急问道:“廷尉寺派人,又捉了七八名大臣,连太仆都下了狱!”
“用的什么罪名?”
家仆回道:“附逆。”
“附逆?”宗正惊呼。他瞪大眼睛,失魂落魄地坐下来,喃喃低语道:“附逆……”
能在朝中屹立不倒,宗正自也不乏能耐。刘藻这些年打压宗亲打压得那般狠,宗正仍能保全自身,非但如此,还在诸侯王与皇帝之间起了调和作用,使郡国与朝廷间不至于针锋相对。这样的人,头脑必是清楚的。
陛下既然敢大张旗鼓地拿人,可见必是证据确凿。
附逆之事,最难说清,大臣们同朝为官,相互之间哪里能没点关联。当下正是最敏感的时候,陛下立后受挫,未必就肯罢休,她指使主审官员,蓄意引导,入了狱的大臣攀咬起来,怕是能攀咬出大半个朝堂。
宗正气急,一觉陛下任性,二来又恨孙次卿怀有异心,连累同僚。
接下来半日,不断有大臣被捕入狱,上至九卿,下至刀笔小吏,全部不留情面,宗正听着家仆禀来的一串名目,个个都是反对立后的大臣。
宗正便知自己是猜对了。这般下去可不行。群臣人人自危,稍没些风骨的,怕是连话都不敢说,更不必说强顶着皇帝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