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漪坐在床边,身上还穿着朝服。朝服宽大,却未遮掩她的美色,清秀的眉眼,高挺的鼻梁,还有湿润微抿的薄唇。
刘藻只看了一眼,又想起昨夜那梦。心中一阵慌乱,好端端的,她竟梦见谢相,梦见谢相也就罢了,偏生还是这般不正经的梦境。
谢漪见小皇帝神色变幻,关切问道:“陛下疼得厉害?”
“啊?”刘藻反问一声,待回过神来,她说了什么,又忙摇头,“好些了。”
谢漪再是精明,又哪知这少女心事,见她说好些了,便起身欲告退,官寺中尚且积了不少案牍,待她去处置。
刘藻见她要走,狠了狠心,将疑惑问了出来:“我、朕,朕想知,这个,来前,会否做些奇怪的梦?”她从前从未做过这样的梦,昨夜离奇之梦,必是因月信的缘故。她还是一个正经人。
谢漪身形一顿,看向刘藻,迟疑片刻,斟酌用词道:“当是不会。”
刘藻面色骤变。
谢漪以为她害怕,不禁软下心肠,语气也跟着柔和下来:“倘若凑巧有梦,也无妨碍。陛下平日留神,勿要受寒,也不可过于劳累,便无大碍了。”
此事要自年少时调养,调养得好了,便不会腹痛。宫中自有良医。谢漪只大略说了说,并未往深处讲。
说罢,却见小皇帝的神色并未好上多少,反倒有些恍惚惊恐,犹如一只落入羊群的小羊羔般惶恐不安。谢漪顿觉无措。
她只以为将陛下扶上皇位,再送一程,助她坐稳天下,也就是了。其中也只君臣之分,不想,竟还要疏导少女初长成时的忧虑。
谢漪甚为无奈,然而一见小皇帝面色苍白的躺在床上,双手牢牢抓着锦被,想是还疼着,额上渗了一层细汗,又不免心软。
她原可在宫外平凡却安然地度一生,却因她的私心,被卷入宫中这摊乱事中。谢漪多少有些愧疚。只是她这一世都忙于争权夺势,从未关心过什么人,当真要哄孩子,不免有些生疏。
宫娥去而复返,又端了温汤来。刘藻干脆坐起,倚在床头,捧着耳杯,一口一口地将温汤抿下。她不大敢看谢漪,虽说那是她的梦,只要她不说,便无人知晓,但她却仍觉心虚,不大敢看谢漪。
谢漪坐到床边,也未开口,只是在小皇帝饮尽温汤时,替她接过耳杯,又帮了掩了掩被角。
八月底,时节还称不上寒冷。但刘藻却从她这动作中看出了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