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初柳指了指碎红和新绿,无语的摇头。
两个丫头吐舌笑。
心说主子也就是故意的,她最疼爱太子殿下了。
今日,四皇子和十一皇子也在丽德妃宫中用膳。
是不言寝不语在这里是规矩,于是用膳的时候,气氛沉闷。
等用过了,丽德妃打发十一皇子去歇息,才与四皇子坐着说话。
“昨日如何?”丽德妃问。
“挺好的。”四皇子不知回答什么好。
丽德妃也有一时愣怔,母子两个就沉默下来。
过了一会,丽德妃才叹气:“你也不要垂头丧气的……日后……”
“母妃。其实做太子,做皇帝也就那样。”四皇子深吸一口气:“我是不服气,可太子就一个。我要怎么抢?难道残害兄弟吗?”
丽德妃没说话。
四皇子又道:“母妃,您走到今日不容易。看看后宫里,因为争斗多少人落得那般下场。贞充仪是太后的亲侄女都躲不过。儿子知道,您没做太多事,所以……不要做什么了。儿子不做太子,也能叫您过得好,您日后也是不必去承安寺的。”
“你……”丽德妃竟不知说什么好。
“母妃,趁着还能回头……您看看后宫里,除了谦淑妃,谁能做了坏事不出事呢?”四皇子叹气。
谦淑妃不同。
不管怎么样,父皇不能忘记冯太后的恩情。
所以,谦淑妃还是谦淑妃。
可母妃要是做了大错事呢?
父皇会不会留情?
要是母妃动了太子母子呢?
“太子之位只有一个,放弃不算什么。我,您,还有十一弟,好好的活着,难道不好吗?”四皇子恳求的看着丽德妃。
“母妃就是怕你们不能好好活下去才争啊!”丽德妃眼圈红了。
“父皇十几个皇子呢,难不成定了一个太子,其他人就不要了?母妃,放心吧。”四皇子道。
丽德妃点点头,什么都不说了。
这些年,她也是少尝失败的。
最大的一次危难,就是死胎那一次。
她也算走的顺,可总是不甘心。
从一开始,她就牵制沈初柳,牵制冯氏,牵制了十几年。
如今不需要她牵制了。
她也老了,皇上来的越来越少,来了也不会留宿了。
可细想来,琅儿说的不错,后宫里,能走到如今的,干不干净,皇上怎么会真的不知?
“好了,我知道了。你回去吧,把你弟弟也带回去。”丽德妃抹泪,摇摇头。
四皇子没再说什么,起身去叫十一皇子了。
两个皇子走后,丽德妃枯坐了许久。
玉桃给她倒茶:“主子,四殿下也是心疼您。”
“我儿聪慧,其实我自己又何尝看不透?人啊,不过是个不甘心。”丽德妃苦笑。
“打从进宫,我就对冯氏不客气。因为我知道,冯氏不成,吴家与冯氏结亲皇上不喜欢。因着这份不客气,因着我的出身还不错,因着我能牵制沈氏,我也步步高升。”
“我肚子争气,所以我位置稳稳的。你知道吗玉桃,直到封妃,皇上才真是看我本人。这之前,我都是人家的陪衬。我什么不懂啊?”
“主子,有些话,不该奴婢说,可奴婢也忍不得。您年轻时候是多么快意的一个人?这些年里,反反复复琢磨的多了,竟是丢了那份洒脱。咱们殿下不做太子又如何?做个得宠的王爷不好吗?天下是那么好坐的吗?”
“如四殿下说的,您不必去承安寺,您如今还是位份高的丽德妃,日后就算是……您有两位皇子,不管谁做了那个位置,不都得厚待您?您何苦往牛角尖里钻?”
丽德妃笑起来:“你说的是啊,年轻时候,我也飒爽,什么都不在意。是我自己误了我自己。人啊,一旦开始瞻前顾后了,也就过不好了。这几年,是我自己束缚了自己。”
“所以主子,您要想得开。盛宠不会停留在一个人身上。这话是您跟奴婢说的。”玉桃道。
丽德妃又笑起来:“是我说的。日后也不必扶持什么梅宝林了。皇上来就来,不来就算了。这后宫里,总也不是我一个人等不到圣驾。”
说这话的时候,丽德妃是笑着的。
只是眼睛红红的,里头的悲伤谁都看的出来。
玉桃知道,主子对皇上,也不是全然没有情谊的。只可惜,年轻时候没有得到的,如今也一样啊。
只是……求不得的东西,强求有什么意思呢?
圣宠是这样,太子之位也是这样。
“晚上给我摆一桌好的,我想喝点酒,你陪我喝吧。”丽德妃抹了一把不小心掉出的眼泪笑了笑。
玉桃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