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川留了药给计英,是太医院的治伤药。
计英看着这药说不出什么滋味。
假死脱身之前她以为会有此药,但却从陆楷手中得到,她还以为就这样了,一切都过去了,谁想到宋远洲又把她捉了回来,宋太医的药兜兜转转又到了她手上。
有一种讽刺的宿命之感,就像她眼下的境况。
她木着脸什么都不想说,宋远洲却殷勤询问着伤口的禁忌。
宋川说了,看着宋远洲和计英摇了摇头,叹气走了。
房里又只剩下计英和宋远洲两个人。
黄昏时分,斜阳照在院中,也斜斜地射进房中。
幽香在房中升腾旋转,压住了浓重的药味。
计英面无表情地坐在绣墩上,宋远洲就站在她身边温柔地看着她。
两人就这么一站一坐两刻钟,斜照的夕阳慢慢下落在了西面的山后。
宋远洲轻声问她。
“饿了吗?想吃什么?”
计英一如方才一样不予以任何回应。
宋远洲也一如方才一样没有感到任何不快,他叫了黄普吩咐饭菜。
“寻常饭菜之外,再添八宝鸭、碧螺虾仁、莼菜银鱼汤,还有盘香饼,桂花白糖的口味。”
黄普一一记下,忙不迭出去吩咐了。
计英不由地看了宋远洲一眼。
那三道菜都是她从前极爱吃的,在家要吃,出门下酒馆也要点,哥哥们经常笑话她没出息,“就吃三道菜,腻味不腻味?”
计英很不满他们的说法,还同他们吵嘴,不过她也觉得三道吃来吃去少了点,便又给自己的必吃食单添了糕点,也就是盘香饼,桂花白糖口味的盘香饼... ...
可是这些,宋远洲怎么一清二楚?!
她看着宋远洲,男人也微微笑着看了过来。
目光接触只一瞬,计英立刻别开了眼睛。
她冷笑。
宋远洲这么明白她的口味,或许是真的把她放在心上了。
可这又怎么样呢?
从前他对她的那些作为,不论是对是错,她承受了,她已经对他没有任何心意了。
就像茯苓说的,宋远洲如何是宋远洲的事情,她如何在于她自己。
她只想走,宋远洲能放吗?
她最后看了他一眼,他仍在满眼柔情地看着她。
可他还是不能放了她,好像更不能了。
那宋远洲对他如何,也没有什么意义。
计英干脆闭起了眼睛,压下心中翻腾的气,继续做那个木头人和石头人。
饭菜很快上来了,摆了满满一桌在房中,香气立刻溢满房中。
计英闻到了八宝鸭、碧螺虾仁、莼菜银鱼汤甚至盘香饼的味道,但她更想冷笑了,不说不动仍旧闭着眼睛。
宋远洲走了过来,拉住了她的手,在她耳边道,“饿了吧?吃饭吧。”
计英不理会,他又问了几句,计英还是不搭理,他就不问了。
可他一俯身抱住了她,直接将她从绣墩上抱了起来,抱着她坐到了饭桌旁。
计英简直又惊又气,可她极力忍着,不想对宋远洲的行为作出任何回应。
但宋远洲抱她抱得心安理得,就将她放在腿上,还替她摆了个舒服的姿势,好像抱了小孩在膝头喂饭吃一样。
计英头脑发懵,就算不想回应,也不能任由宋远洲就这么将她摆布下去。
她突然出声。
“怎么?你还要给我喂饭吗?!”
宋远洲拿筷子的手顿了一下,然后瞧了她一眼,目光下移到了她包扎起来的右手上面。
“你手受伤了,不便拿筷子,我本来也是要给你喂饭的。”
计英一怔,转身要从他身上跳下来,却又被他拦腰抱住了。
“小心腿伤。”
计英看过去,他也看回来。
“你手和腿都受伤了,就坐我身上吧。你想吃什么说一声就行,不想说就看一眼,我自然给你夹菜。不能饿着自己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