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节(1 / 2)

厅下的听书人皆倒吸一口冷气,而唐九宁手肘撑着桌子,扶着额头,快要听不下去了。

有人却不相信,质疑道:“这世间鬼神精怪多得是,怎么就说是魔尊之女所为呢?诸位若是上过接天崖,经历过仙魔大战,应该都看得清清楚楚,那孽种早就死了!”

听着这群散修辱骂,不,是议论了自己半日,唐九宁终于坐直了身子,竖起了耳朵,她的确好奇这一点,眼下她人就坐在厅下,又是第一次来南临,怎么就成了杀人无数的女魔头了?

说书先生继续道:“诸位有所不知,古源镇死人的事情一出,便有各派修士前往除魔,那女魔头杀了几个修士,却又留下几个活口,诸位可知为何?”

众人皆好奇:“为什么?”

“那女魔头特地在那几位修士面前显了真容,又道明了自己是原始魔尊之女的身份,只有一个目的,为了跟仙盟宣战。那一日,她伸手一探,便轻巧地掏出了一名修士的心脏。在另一名吓得屁滚尿流的修士面前,将那颗心脏两口生吃,最后舔了舔嘴角的血,说道——”说书先生醒木一拍,语气森然道,“吾既已归,仙门之命数,尽矣。”

唐九宁:“……”

厅下众人顿时沸腾。

“竟然如此猖狂!”

“此事上报仙盟,那女魔头定插翅难逃!”

“不错,定要抓上太清山,施以百道雷刑,让她后悔说过这句话!”

散修们七嘴八舌,皆在议论要如何处置女魔头,听得唐九宁心里一颤一颤的。

天地明鉴,说书先生嘴里的那些事,那些话,她可没做过,也没说过。她老老实实、安分守己躲了十七年,到底是哪来的妖怪假冒她?如今在世人眼中,爹是大魔头,女儿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做恶还要弄得人尽皆知,简直狂妄至极!

唉,仙门中人本就对她的身世有偏见,如今更是成了人人唾弃的魔女。唐九宁想到这,一口气就梗在胸口,即便是捶胸顿足也上不来,叫人无奈得很!

顾子言将视线从说书人身上收回,颇为遗憾地叹了口气:“听闻魔尊九阎,是极品的相貌,怎么到了他女儿这,就成了三头六臂,青面獠牙?确定不是妖怪吗?”

唐九宁斜眼看他:“你还真信?”

顾子言反问:“为什么不信?那几名道友可是亲眼所见。”

“亲眼所见也不一定是真的。”

顾子言奇道:“小表妹这么笃定,是见过魔女的真容?”

“我……”唐九宁一噎,眼神开始飘忽,“我当然没见过,我怎么可能见过。”

顾子言坐在二楼,瞄了一眼窗外,街上摩肩接踵,佩剑提刀者不乏少数。他敲敲桌子,啧啧称奇:“说到底也只是一个传言而已,就吸引了这么多仙门修士一探究竟,看来这魔尊之女的魅力真是大。”

谢南靖听罢,徐徐道:“既然已出现伤亡,不管是不是魔尊之女所为,仙盟都有责任和义务把此事查清楚。”说罢他看向唐九宁,“阿宁,你确定要和我们一同去古源镇?”

唐九宁点点头,义愤填膺道:“这女魔头杀人无数,如此残暴,我实在无法坐视不管。谢大哥,我们定要将此事查得清清楚楚!”

然后还我一个清白啊!唐九宁的表情莫名悲壮。

谢南靖颇为赞赏地看了她一眼:“好,我们明日再出发去古源镇,今日东奔西跑,想必也累了,眼下日头落山,还是先休息一晚罢。”

唐九宁抿着唇再次猛点头,心想:等到了古源镇,我定要把这个作孽的妖物就地正法!

其实当日在太清殿,谢阳把这个任务交给了谢南靖一人,顾子言是过来凑热闹的,他阅遍美女无数,只想一睹芳颜,看看这魔尊之女到底长什么样。而唐九宁,在太清殿里,当着这么多仙门前辈的面,一时犯怂,支支吾吾地说自己也想去,却给不出什么适当的理由。

顾子言当场赞同,简直要拍手叫好,同时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谢南靖。反观另一边,江珣淡淡一扫唐九宁,扔了句“随你”便扬长而去,仿佛多待一刻便会恶心到他似的。

于是一行三人,一路上打探消息,寻到了南临。在古源镇附近的光胡镇逗留了两日,更是听到了各路谣言,有说魔尊之女美若天仙的,也有说奇丑无比,简直不能当人看。

总之,一切只有到了古源镇,才能知晓了。

三人随意选了一间客栈落脚。此间客栈连个门匾都没有,只有门口放了块木板,用黑墨写了“福来客栈”四字,可想而知,其客房的环境不会好到哪里去。不过修道之人,放块木板便能打坐度过一晚,自然不在意这些。可有些人便不这么想了。

就如客栈对面的小巷子里藏着的两人,见唐九宁一行人走进了客栈才现身。

程非看了眼对面简陋破旧的客栈,犹豫着问江珣:“公子,我们要进去吗?”

江珣手中的扇子一下接一下地摇着,少了点慢条斯理,多了点焦躁。他瞥了程非一眼,眉间是浓浓的嫌弃:“进哪?”

程非不做声了,公子的心情摆明了不好。

这半月来,客栈里的三人行了一路,他和公子便暗暗跟了一路。当日甩袖说回玄天阁,调转马车便又要跟上。

一路上,程非是心惊胆战。

唐姑娘饿了,谢家公子给唐姑娘买零嘴,唐姑娘冷了,谢家公子给唐姑娘披衣服,唐姑娘累了,谢家公子帮唐姑娘擦额头的汗……程非数了数,碎在公子手里的杯子有九个,断在公子手里的扇子有五把。

江珣下颚抬了抬:“去,在他们房间外贴一张传音符。”

程非应了一声,摸了摸口袋,为难道:“公子,没带传音符。”见江珣要骂人,程非立马想溜,“要不我现在去买一张?”

“站住。”江珣喊住他,“穷乡僻壤的,你上哪买去?等你买回来天都亮了。”

程非又转回身,被折腾得心力交瘁,他破罐子破摔道:“公子,要不今晚就别监视了,他们赶了一天的路,想必都累了,也没有兴致做些……”

“做些什么?”江珣眉头一皱。

程非目光闪烁,支支吾吾地不肯说了。

江珣转而盯着客栈积满了灰的二楼小窗看了一眼,似乎下了决心,一收扇子,大步迈出,“走,我们上去。”

程非:“……”

江珣扔了一锭金子,直接将唐九宁隔壁屋子的房客给赶了出去,他站在屋子里巡视了一圈,愣是没找到一块落脚地。直到程非端了一盆水,将桌椅床榻都仔仔细细地擦拭了三遍,江珣这才挑了把椅子,勉为其难地坐了下来。

屋子里一片寂静,程非也不敢出声,他知道江珣在听隔壁屋子的动静。

但过了许久,也没听见一点声音,程非有些犯困,打了个哈欠,说道:“公子,唐姑娘应该已经睡了,你也早点休息罢。明日去了古源镇,指不定会遇到什么危险,没有精神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