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绝望委屈跟害怕中一天又一天就那么过去了。
她有记忆的,也就是做奶奶跟妈妈的后事那些时间。
单郁自己知道她是个不招人喜欢的孩子,但自尊极强,纵然从小被爹打骂,但绝没有向谁低过头。
可最近,她低头低得太多了,低到了底,却也没有任何用处。
奶奶快去世的那阵,正是家里最兵荒马乱的时候,她哭着趴在奶奶床边,奶奶摸着她的头,让她去求求那些亲戚。
她去了。
可无论是爹那边的,还是娘那边的,那些舅舅、姑姑们,对她都避而远之。
当时她只有奶奶了,她不能叫奶奶再因为她的一点小小自尊失望,担心,所以,她真的抛下了自己所有的自尊。
她甚至跪在了那几位舅舅和姑姑的家门前哀求磕头。
其实,她不傻的,她知道大家家里都是苦日子过来的,家里亲戚没一个混出来的,哪有那多余的闲钱接济她,再说了,救急不救穷。
她单郁,是穷到了极致,也急到了极致。
所以,这次她没再起过去求那些亲戚的念头。
盛夏的天,头顶的云朵一层一层,蕴在湛蓝的天空,漏出炙烈的金色阳光。
她们村里她从小听到大的蝉鸣,间或夹杂着东边几户家里养的鸡鸭午后的瞎鸣。
“你爹欠下的就是你们家的,父债子还!”
“你爹个瘪x的,欠的钱,你今天必须还!”
“大好的天,老子天天在你这浪费!田里事都没法去管!你们一家缺德犊子!”
“你个小丫头缺德一家子,你今天还不还钱,我们把你家里的东西都搬走!”
“老子搬走你们家的东西,再把你给卖西边村里袁傻子家里做媳妇抵债!”
......
单郁都能背下这些话了。
还说什么把家里的东西搬走,家里早就被搬空了。
这些天她发呆也想了些事,反正她无牵无挂,娘没了,奶奶也没了。
爹在牢里,没有胜过有,她恨不得从没有过爹。
她现在无牵无挂。
留在这也没有用。
但给西边那村里的傻子家做媳妇她是万万不肯干的。
单郁抬头,最后看了一眼院子里的天空。
她想,这次能跑就跑了,等她出去赚了钱再回来还给人家。
虽然她不认那个爹,但这债总归是她家的。
单郁是个认死理的,她不会亏欠别人。
但要跑不了,让他们抓了,就......
单郁闭了闭眼。
“哐!”地一声脆响。
院子里的小姑娘抓着一枚锋利物体,抵在自己身前指着那些大汉大喝,“你们走开!”
“慢着!”
温亦弦在门前猛地被震了个惊醒,她招呼着身边人就冲了上去,“都别冲动!”
“你们是哪里来的?!”
“干什么啊!”
“她们家欠了老子的钱,老子上门要债天经地义!”
“老子有他们家欠条,闹到哪里去也是我们占理!”
......
越是近在咫尺,那些粗犷的吼声越是震得人脑袋晕,温亦弦顾不上别的,只提高声调清声唤了句,“她们家欠的钱我们现在就还你们。”
又跟身边跟来的一位温家助理说,“看看他们的欠条,是真的就给他们钱。”
言罢便背对着那群人,将自己和单郁挡在了一边,让跟来的人去处理那些事。
紧接着,她才有功夫去看屋檐下那个手足无措的小姑娘。
小姑娘那群大汉们同样穿着灰灰黄黄一身,一张小脸没她巴掌大。
温亦弦听奶奶说,这姑娘比她小七岁。
那就是16岁了。
她16岁什么样?
不记得了,那几年也挺忙的,选秀出道做组合呢,现在网上翻翻还能找到一大堆那时候的照片。
反正必定是光鲜亮丽,青春无敌的。
而眼前这个小姑娘呢,瘦瘦小小,苍白又干扁扁的一小只,看起来像是个13、4岁的小孩子。
还是没怎么发育的那种。
手里握着的是个陶片片,是刚才摔碎了一只茶碗。
温亦弦跟单郁对视。
那小姑娘喉间动了下,咽了咽口水,眼里带着怯意问,“你是谁?”
她是谁?
温亦弦从小生活在温家的庇护里,接触的所有人里未有一个如眼前的小女孩这般狼狈的。
奶奶却跟她说,要不是性别差异,她们该结婚的。
她们是有婚约的,就像是言衿跟唐初雪那两口子的关系。
她是这小姑娘的未婚妻!
这是她们第一次见面。
温亦弦这一辈子心中的震撼跟酸楚没有一刻这样浓郁过。
她走近半步,低着声音说,“别怕,我是你温姐姐。”
女孩没成年,又常年营养不够,个子有点低,只能抬头看她。
院子里的日头刚刚还刺目得紧,现在尽数被温亦弦挡在了身后。
温亦弦又半蹲了下去,用平视的高度,柔柔看她,“跟温姐姐回家吧。”
女人笑着伸出一只手来,摊开手掌,手指纤长白皙,掌心纹路浅浅的。
似邀请似哄骗。
※※※※※※※※※※※※※※※※※※※※
骗子天后在线诱拐小未婚妻啦!
感谢在2020-11-24 19:16:35~2020-11-25 18:22: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白桦丶 3个;sage、34628567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白桦丶、gyj 1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