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地说,就是缘分妙不可言,我期待着缘分的到来,可真正来临的时候又有些抗拒。”严女娣皱了皱眉,应道。
季喻川又问道:“你还记得是哪里的道士吗?”
严女娣不解地应道:“你问这些干什么?”
季喻川道:“我最近很衰,我怀疑我撞鬼了,我要请道士来作法。”
严女娣点点头,她应道:“其实我觉得吧,子不语怪力乱神。”这句话一出口,连她自己都觉得没有什么说服力,笑了笑又应道,“玄天观,你应该有听说过,在城西十里外,很多人去那儿上香。”
季喻川确实是听说过这个地方,新闻上还播出过他们作法招魂的场景呢。只是这种名声显赫的地方,一定很贵吧?目的算是达成了一小半,季喻川不在这话题上深究,而是绕回最初的问题。江如锦的性子很冷,她跟剧组里的人似是格格不入,身边永远拱卫着助理,除了讲戏的时候,都听不到她说什么闲话,张玉仪乐意用热脸去贴冷屁股,可是季喻川她们不,既然没有话题那便不用去交流。没关注过的时候,觉得很一般,可是仔细盯着看了半晌,觉得江如锦越看越漂亮,身上还有一种莫名的气质,很难用言语形容。
严女娣下了结论:“她真的是高岭之花,不好接触。当时盛清如在的时候,遮掩了她的名气,其实她也很厉害吧,年纪轻轻拿遍了各种奖项,粉丝基础也强大。因为不怎么出现,存在感比起在热搜里上蹿下跳的还是弱了不少。有人对比过她跟盛清如,其实她的本领也不亚于那位作古的影后啊。如果真要说绯闻的话,那八成是妖里妖气的天圣老总惹出来的。”
妖里妖气?
季喻川哑然失笑,这词用来形容楚谨言,在某种程度上很恰当。只不过——
“你为什么突然关注起了江如锦?”在剧组中待了已经超过一个月,这关注是不是来得太晚了些?
既然已经告诉了季喻川相关的秘密,剩下的事情严女娣也不作隐瞒了,她皱了皱眉道:“我也不知道,本来好好的,但是在最近,我从她的身边走过的时候,总觉得坠子在躁动。更加奇怪的是,有一次拍戏我忘记了解下坠子,她无意中触碰到了,可是一点事情都没有,当时我差点吓死。”
季喻川也不知道这事情为什么会发生,只能够暂时压下。而严女娣只是倾诉为主,至于答案她从来没有抱有期待过。这一天天看似如常过,但是还是能够感觉到,有些东西在冥冥之中已经有了不少的改变。是不是忘掉了很重要的东西?可是从小到大的经历都历历在目啊,那种空缺感又是从何而来。
作为一个助理,盛清如最近神出鬼没,十分不称职,也亏得季喻川跑过很多片场,大多时候都是一个人打滚摸爬的,很多小事情做起来也得心应手的。让盛清如来伺候她?母猪都会上树了。然而,当目光瞥到了那被两三个助理包围着,敲肩捶背、端茶递水的,季喻川心中还是小小的不平衡,万恶的金钱社会啊,如果有钱的话,她要请十个漂亮的贴身保姆。
因为严女娣的一番话,季喻川的视线忍不住一次又一次投到江如锦的身上,连接一杯水的时候都开始走神,也幸好那水不是刚烧开的,只是将手背烫得微微发红而已。大约是她这如影随形的视线引起了江如锦的不适,只见她起身淡淡地说了几句话,挪动着脚步,到了一个季喻川看不见的地方,坐下休息。不是应该过来质问你做什么盯着我吗?然后有了搭话的理由,进而挖掘出让盛清如也佩服万分的内情啊!可惜现实中的一切都不会按照台本发展。季喻川咕噜噜地喝了几口水,抹了抹唇,也坐到了一边打盹。
等到她再醒过来的时候,盛清如已经坐在了一旁,正低眸看着她带过来的神话书。
“我觉得我像是请了一个大爷。”季喻川伸了个懒腰,没有起身的迹象。她偏过头看着盛清如的侧脸,陌生的脸庞啊,虽然有盛清如的气场,但还是不如原本的那张脸好看。不好看,季喻川又在心中念叨了一句,她闭上眼似是拒绝看到那张面容,在脑海中反复回味盛清如真正的模样。
“是你请的吗?”盛清如凑到了她的耳边轻轻地问道。
“四舍五入就当是了。”季喻川也低笑着应道,垂在了脸上的头发痒痒的,她忍不住伸手将它们缠绕在指尖。
盛清如将头发一点点解开,拍了拍季喻川的脸,淡声道:“我觉得你应该起来去化妆室了。”顿了一会儿,见季喻川不情不愿地起身,她又问道,“在这件事情上,我是不是很称职呢?”
季喻川气哼哼地走了,不跟盛小人一般见识。
*
接下来要拍的一场戏是云陵的回忆,也就是天道自戕的场景。在诸神的黄昏到来之刻,多情的天道化身并非是胜利者,留下的残念维持着世间的平衡,她在剩下的几位神祇震惊的眼神中落魄离去,正应证了一句话:没有人能够杀死天道,除非自戕。
就算是让那些出名的影帝影后来演,都很难一条过,更不用说是季喻川。一次一次的“卡”,唐靖都有些不耐烦了,直接让季喻川退场,换另一个人拍下一条。
盛清如将片场中的一切都尽收眼底,她看着垂头丧气朝着自己走来的季喻川,淡淡地开口道:“大仇得报后,不一定是如释重负。你不能简单的将它看成一个场景,你要饰演的不只是存在于云陵回忆的天道,还有云陵本身的情感。大仇得报后的痛苦更甚,所以才会选择自戕。但是天道永远不会消亡,你结合剧情来看 ,下一个替了云陵化身为无情天道的是谁?回忆的场景会带上回忆者的情绪。”
“你的动作、眼神表演都没有问题,比很多科班生好多了,但是你对剧本的理解和对情绪的把握不够透彻,就很容易出现偏差。早在进组的时候,唐靖在讲戏,只有你一个人站在外围,就算后来你改变了自己的态度,可多多少少存在了一些轻慢吧?你的最终目的是钱,虽然这很物质,但是没有错。只不过你为了达成目的,愿意付出多少呢?你是在演戏,不过最好不要把自己当做在演戏。”
在这方面,盛清如是专家,之前的一些戏中,多多少少会得到一些指点,但是季喻川很少会去求助于盛清如,她甚至不会跟盛清如开启这个话题。如今听她的一番话,如同当头棒喝,妆还没有卸下来,她忍住了去揉眼睛的冲动,低着头看脚尖,就像是一个听训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