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脸上一阵酥酥麻麻的感觉流动,玉笛散发出来的红色光芒也渐渐消失了,恩乐忍了好久的问题终于开口:“真的有用吗?”
这一治疗就是足足三天,除了吃饭,几乎都是笼罩在玉笛的光芒中,恩乐实在不明白含血玉的功能怎么这么千奇百怪,甚至,她期间听到了鬼哭声,有许多狰狞的脸一闪而过,像在咆哮,想要冲破含血玉的禁锢。
这大概就是那些曾经被炼化的人的冤魂吧,恩乐心里有些难受,也是第一次如此明显地对含血玉有了一丝厌恶,以前只是听说它的邪恶,无法想象,如今真切看到了,便有点不能接受。
但是治疗无法停止,妖狐说,再难过,那些人也已经无法复活了,含血玉的禁锢之力强大得可怕,连妖狐都无法将他们放出来。
“它的作用其实不大。”妖狐笑得轻巧,眉目如画,总有种古典女子的韵味:“只不过,我只是利用它里面困住的那些鬼魂而已,用她们的五官,拼凑出你想要的样子,不然我去哪儿找?”
这话吓得恩乐傻眼了,她的这张脸,难不成是用那些冤死之人拼凑出来的?怪不得!她画的脸也许世间根本不存在,只有拼凑,也许能混个八分像。
恩乐虽然介意毁容,但从未想过做这些缺德事,还不等她继续说,妖狐已经先开口了:“无所谓的,即使你不利用她们,她们也只是在那含血玉里生生世世被困住,对她们来说,一张什么样的脸,早已经没了意义,倒是你,心太软了,许多事情本来就不公平,太善良也是一种残忍。”
恩乐愣住,她的脸上治疗完以后又缠上了纱布,只留下一双眼睛,一如当初,妖狐没有动太多,保留着神韵。
太善良,也是一种残忍,她是说给谁听呢?
玉笛静静地躺在身边,除了颜色异样,看起来就跟普通的笛子没两样,妖狐拿起它,轻轻地抚摸了一下,似乎替它辩解:“还有它,似乎已经认了你这个主子了,当初它也不过是一块美玉,后来被当做了炼化魂魄的**之物,也由不得它,都是人为,你怪它又有什么用?”
也对,当初只是一块简单的玉,没有任何的自我意识,被白先秀用来做伤天害理的事情,也由不得它,恩乐看着那玉笛,心里又有点不解,这玉笛,真的已经认了她做主人吗?
陈道齐他们一定还在找吧,也不知道恩熙是怎么瞒过同在天空之城的陈道齐他们的。
可比起含血玉,此时更让恩乐好奇的是妖狐,她还不知道妖狐的名字:“我能问问你叫什么名字吗?”
名字,妖狐愣了愣,她已经很久没有名字了,最后一次用人类的名字,还是他替自己取的呢,妖狐嘴角露出一丝怀念:“名字啊,就叫我柳如玉吧。”
柳如玉,佳人如玉。
“幻境里,你的夫君,他最后怎么样了?”恩乐又问。
看来这丫头真不知道是自己姐姐给她下了局,柳如玉叹了一口气:“回不来了,可是就当他还在吧。”
“那你为了他杀了那么多人,值得吗?”恩乐傻傻地问,那些惨状,历历在目。
这一个问题,许久以后,她也要问自己,那一刻,她好像明白了就柳如玉的回答。
“值不值得?我一辈子只想和他共度一生,没了他我善良有什么用?好与坏,还有意义吗?”柳如玉笑容淡淡,却染上了无数神伤:“你也有喜欢的人吧,以后你会懂的。”
恩乐不知道柳如玉说的她喜欢的人是谁,脑海里一闪而过的是宫谦,少年奔跑的身影,给她摘果子的双手,吹着不知名曲子的唇,最后离开时孤独的身影,一幕幕,在稚嫩的心里,竟有着磨不去的痕迹,多年后,一如初见。
柳如玉没有问问恩乐,为什么进入了幻境,因为她知道,恩乐一定是见到了那个喜欢的人的幻影,追了进去。
房间里,柳如玉点起了檀香,她很喜欢那幽幽檀香的味道,就像回到了千年前的那宅子里,与心上人一同看庭院深深。
恩乐默不作声,向来什么事都可以一笑而过的她,如今似乎越来越觉得沉重,恩熙的事,宫谦的事,女娲的事,还有,柳如玉说的那些话,都在她心里纠缠,像已经解不开的结。
一片叶子从窗口飘了进来,柳如玉接住那枯叶,淡淡说:“这里的秋天,似乎比其他地方来的早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