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你是条汉子(2 / 2)

“嗯。”君兮应声。

“走吧。”宫澧没有多言,转身缓缓朝门外走去。

君兮神色略带感激,她心中还在盘算出来该如何回答宫澧的问话,没想到他竟然什么都没问,一句走吧,心中暖暖。

“你殿中那些人里有两个会些把式,你要注意。”

“嗯。”

“武后如今虽投鼠忌器,但也不能不提防她忌惮你在军中势力狗急跳墙,每日的吃食还是要小心些。”

“嗯。”

出牢房的路上,宫澧一句句低声嘱咐,君兮轻声应和。出去后,宫澧遣钟离送她回了宫中去。

君兮回去后,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焚香三柱,遥祭生母。

翌日,刑部大堂再次升起。

没人知道昨日君兮和夏远说了什么,只看到一夜之间,夏远须发尽白,沧颓似耄耋老者。

夏远被押上堂去,不待主审开口,便将一切全都招了。

自他出仕任官始到前日下狱为止,为官三十三载,大大小小受贿多达四百二十七万余两,从运河修葺到行宫建设,从卖官鬻爵到收受贿赂,再到遍地经营私炮坊,倒卖官盐,牵扯大小官员竟有百数之多。因利益相悖,夏远他还曾利用权势便利暗中排杀陷害朝堂异己多达四十三。

涉及有法可循大罪一十七宗,更有十余项无律可依。

这些倒都还在众人可理解接受的范围之内。最为离奇的是大堂之上,夏远还不打自招了一段自己的风流韵事,涉及多年前夏府一个婢子。夏远招认了他与其私通,因怕事情传出去影响其声名,放纵霍宛心将其打杀的事。

主审三公当即派遣衙役去其交待地点去挖,然而岁月变迁,那里已经由当年的荒野改成了村落,尸骸也已不知去向了。

夏远一案,影响重大。虽朝廷刻意封锁消息,然而当日君兮当着众臣的面将一切揭开,人多口杂,世上焉有不透风的墙。夏远一案查抄封府,轰动京都,因而不出两日,消息已不胫而走,番国使臣亦听到了风声。

望江楼里,赫连峥和公子硕正在吃饭。

赫连峥喝着陈酿胭脂醉,面色绯红如霞,“我敬你是条汉子。”赫连峥隔空举杯,眼前仿佛看的到女子孤傲清高的脸。

“王子殿下,行宫出大事了。”赫连峥刚举起酒杯,一名黑衣人推门进了来,跪地通禀。

“多大的事?有夏家的事大吗?”赫连峥灿然一笑。

“……”

黑衣人眉头皱了皱,似乎在对比两件事的大小程度。

“属下觉得还是夏家的事大一点。”黑衣人纠结了片刻,支吾道。

“那不听。”赫连峥闻言摆摆手,“夏家的事真是刷新了本王对大唐的印象,真不知大唐竟然这般富庶,一个军侯而已竟然能敛去这么多财,本王也想来大唐讨个官来当当了。”赫连峥笑着对公子硕道,“要不要一起?”

“中原火气过旺,不宜久居。”公子硕淡淡道。

“硕,不食人间烟火的是神。”赫连峥眉头皱了皱。

公子硕不置可否。

赫连峥摇摇头,改造计划还待深入。

黑衣人眼见自己被主子忽视的彻底,面色微变,“王子殿下,属下觉得这个事您还是听听的好。”黑衣人顿了片刻,见他二人谈毕再次开口道。

“你这么想说?”赫连峥闻言扭过头去,眉头微挑,“那就说来听听吧。”赫连峥捏着金樽送到嘴边,豪饮一口。

黑衣人得到许可,恭敬道,“胡尔克勒死了。”黑衣人知道王子殿下不喜长篇大论,简洁道。

“噗~”赫连峥被这个消息惊得喉头一滚,口中一大口酒喷出如雾,对面公子硕盛着白开水的杯子刚提到唇边,顿时被酒泉喷了一脸。

杯中水波漾漾,层层荡开。

公子硕目光幽幽看向赫连峥。

赫连峥抬头看到公子硕一脸迷茫模样,微微一怔,随即嘿嘿一笑,“酒瀑洗面,益寿延年。”

“滚~”公子硕低声咆哮,转身出去洗脸了。

“小黑,走,咱们回行宫看热闹去。”赫连峥抬手一招,乐呵呵的领着黑衣人出了门去。

至于硕,这一喷,洁癖如他,够他洗脸到天黑了。

不过胡尔克勒怎么会死了呢,中原皇帝是肯定不会允许来使使臣在行宫出事。来使七国虽然各自暗中较量,但现在毕竟在中原,各国还是以合作为共识的,此时理应报团一致对外,总不至于内斗至此。

胡尔克勒初来中原,也不至于得罪了什么人,谁会杀了他呢?

夏家大戏刚刚落幕,赫连峥觉得又一场大戏拉开了,兴冲冲的往回赶。

赫连峥回到行宫时,行宫已经闹哄哄乱成了一团。

六国使臣全都在,护卫侍者挤了满院,高丽使团的人正围着在嚷嚷着什么,人多口杂听不清楚。

院子正中间摆着一具尸体,身上无半点外伤,面容安详似睡熟,只眉心一点红,泛黑。

伤形半点,毒杀,高手,赫连峥暗道。近到前去,却见宫澧也在,钟离正在维持躁动不安的高丽使团中人的秩序。

“国公大人好勤劳。”赫连峥笑呵呵的跟宫澧打了个招呼,“夏家的事刚理出头绪,这么快又接手这个案子了。”

宫澧端坐轮椅之上,只面无表情的注视着身前的尸体,没有答话。

赫连峥碰了个钉子只当宫澧故意耍冷,无所谓的耸耸肩。

“怎么回事!”一声高喝,刘湛元领着官兵拨开人群近到前来。

“你是官府的?”高丽的人见刘湛元领着官兵穿着官服,迎上前去。

“本官刑部侍郎刘湛元,奉命督办此案。”刘湛元一本正经道。

一边看热闹的赫连峥有点迷茫,宫澧在这,怎么又来人了?

“过来吧。”高丽副使祁尔戈冷脸招呼他们近前。

“就是他,就是他杀了使臣大人。”祁尔戈冷脸一指,手指方向正是宫澧。

冷眼旁观的赫连峥被这一指头彻底搞懵,不可思议的看向身前端坐的宫澧。

他?

刘湛元顺着祁尔戈的手看过去,看清坐在那里的人也是懵的一逼,“国公大人,你怎么在这儿?”

“他就是杀害使臣大人的凶手,你要包庇?”祁尔戈一把拎起刘湛元的领子就要拎起。

“本王不过请求国公大人拖延使团回国时间而已,国公大人怎么把人弄死了。”赫连峥在宫澧身旁以仅他们二人能听到的声音低声道。

宫澧默然。

“不……不是……”刘湛元被衣领勒的呼吸阻滞,眼前霎时金星满天,连忙求饶道。

祁尔戈冷睨他一眼,松开手。

“咳咳~”新鲜空气涌进,刘湛元猛咳两声,“国公大人,到底怎么回事?”刘湛元看向宫澧,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