授受可亲(1 / 2)

“好!”

看到笼中跳动黄鹂鸟,人群中爆出一阵喝彩声,方桌一边摆着的空盘里噼里啪啦的有铜板丢进去。

铜板与铁盘碰撞声却不曾让老者分了一点神,老者手提鸟笼在众人面前晃了一圈,挑拨了两下黄鹂鸟,才将鸟笼收了下去,“飞鸟总是恋回笼,今儿个活计已告终,万水千山行路远,多谢诸位捧人缘。”老者双手一拱,弯腰作了个揖,就要作结。

“别呀,还没看够呢。”

刚看了一个戏法就要收摊,围观众人显然看的不过瘾,有人趁机起哄高喊,“再来一个。”

“戏好不在多,一日饭也养不得满家活,看官若是没看够,它日此地再会我。”老者嘿嘿一笑,深鞠一礼,显然没有了再动手的打算。

众人听老者说明日此地再会,知道老人是在洛水桥讨营生的。洛水桥上多怪癖已传了非一日两日了,这里规矩不同他处,众人虽不尽兴却也不好再强求,只得散了开去。

见围观人群散开,老者才走到铁盘前,美滋滋的将铜板一个个捡到手中。

“请问师父几日出一摊?”见围观的人都散了,君兮上前两步,谦和的问。

“公子耳灵。”老者正低头拾着铜板,闻声抬起头来,一脸的和蔼笑意,眼角堆了几层褶子。

君兮浅笑算是应了。

老者方才念的打油诗,说的是它日此地再会,这个它日是个虚词,却显然不是明日。老江湖游走江湖,最爱的就是用这种小把戏逗弄人。

她之前在丰州时就曾遇到过一个这样的彩立子,其实彩立子也不会很多戏法,变来变去也就那么几样。

彩立子说到底耍的不过是一些障眼法而已,所以他们一般都是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四处行走过活,不会在一个地方久待。丰州那个彩立子是因为与青楼的姑娘落了情,才长留了一阵子。

时间久了,他手底下那几个戏法君兮早就看的腻了,吸引她的是彩立子的隐话。

许是变戏法的都爱捉弄人,他们说话讲究一个隐字,即句句藏拙,字字带勾,想看他的戏法还要先破了他的字谜才行。

那一阵子,君兮寻到了好玩的,天天跑去凑热闹,不看戏法只听他念那些个隐话,回去后把彩立子的话翻过来调过去研究个透,每次都能准时到达他变戏法的地儿。

彩立子见每次换地都能被君兮找到,君兮又不看戏法,知道自己的手艺已经被看的透了,脸上挂不住,最终抛下青楼里相好的姑娘灰溜溜的走了。

相比较那位,眼前老者隐话说的却是小巫见大巫了,不过老者的手艺比之高了一大截去。

至少他今日耍的这个,君兮看上这一遍并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段氏手艺,三日出一摊。”老者伸出三根手指来。

“何时出摊?”君兮又追问。

“日落西山,天微暗。”老者笑眯眯的答。

“准时恭候。”君兮颌首应声。

老者闻言,笑而不语。

“原来你喜欢看变戏法啊?”李令月听君兮的问话是还要来看的意思,凑上前来笑嘻嘻的问。

“你不做衣服了?天色一暗下来,铺子可就都关门了。”君兮未答李令月的话,斜睨了她一眼,幽幽道。

李令月闻言猛然想起来了似的,一拍脑门,“去。”李令月大喊一声,蹦的一下蹿了出去,一身红衣似一团火焰喷射而出。

君兮看着李令月蹿出去,含笑跟上。

一直在后面站着的沈拓和宫澧看着身前已经收拾的差不多的了的变戏法的老者。

飞鸟已入晴空万里,蓦然回笼根本不合逻辑。能得如此效果定有暗箱操作以障人眼。君兮对此留意,当是与那件久久未能解开的谜题有关系的,宫澧心中暗自悱腹。

一旁的沈拓也注视着老者,他心中盘算的却是该如何把老者这套手艺学会了。

察觉到对方的视线与自己交融,二人转而相视对望了一眼,随即各自扭头,提步跟了上去。

李令月一溜烟的跑到了绸缎铺子,连着试了十几套衣服,大手一挥全都买了下来,把沈拓那张银票找零的银子花了个七七八八才终于喊累了,君兮跟着她东跑西跑,也早已经累的走不动路。

李令月娇生惯养,体力不足,折腾了一大天,好不容易得歇,肚子咕噜噜叫个不停,直接瘫坐在地,直喊饿。眼看着入夜还有段时间,四人一拍即合,决定先填饱肚子再说。

沈拓安排李令月将买的东西都寄存到了一家竹楼客栈去,随后四人进了一家小酒馆,要了四碟小菜,一盘牛肉,二两薄酒,饱食了一顿。

“哇~”刚踏出酒馆的门,李令月就发出一声惊叹。

吃饱喝足四人再出来时,夜幕已揭。

晚风习习,将夜霾吹散,神清气爽。

漆黑穹宇泼了墨一般黑的匀称,弥天黑盖上坠着点点繁星,闪烁眨着眼,正中央一轮半月高悬。

夜色渐浓,华灯初上,洛水桥上装点的灯笼都已经亮了起来,灯笼外罩颜色不一,散着灯光颜色也不一,在夜色之下散着柔和的光,灯火之光映在汤汤洛水之上,潋潋光波荡着层层晕光漾散开去。

月光溶溶,微风细细,远山远影,灯光如豆。洛水桥下,流水依依,洛水桥上,良人静立。

此时的洛水桥上已经清了闲杂人等,一水的俊男儿郎在长长的桥栏两侧端端而立,一字排开。薄雾染带眉梢,青丝沾上月华,看不清各中模样,单以远影论看,竟恍有仙人之姿。

临江观灯,隔岸待舫,偶有低低私语声,散入夜风。

除去洛水桥上侯着的少年公子,洛水两畔也是热闹非凡,岸边已被来看热闹的人挤得满满的,一眼望下去,竟分不清哪是地皮,哪里才是后脑勺。

“我们的位置在哪儿啊?”李令月看着不远处几近已满的桥,扯了扯沈拓的衣袖。

君兮闻言一怔,不过上桥去看个热闹而已,还有固定的位置不成?

“红羽签分三等十八级,级别与站位有关,金箔为最高。”宫澧在君兮耳侧低声解释了句,君兮了然颌首,原来如此,难怪看桥上的人站位都很规矩,原来都是安排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