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药庐。
深夜寂寥,夏蝉幽幽。
草堂里,白殷不知从何处淘弄来一具已经腐了一半的尸首,正在案前剔骨,药庐里的炉子上熬着艾汁袅袅腾起驱着尸臭气。
白殷纤修素手执短刀一把,上下翻动,一块块腐肉被扔到放在一旁的盆子里。刚刚剔净半副骸骨,白殷张开五指前后动了动以缓解长时间捏刀的酸累感。简单放松之后,白殷提起短刀,然而刀尖刚一入肉,突然响起哐的一声巨响。
伴着巨响,房门被人从外面大力踹了开来,木质房门直接倒在了一边。
房门大开,夜风急灌进来,瑟瑟凉凉。
惊变乍起,白殷执刀的手纹丝未动,双眸却陡然一深。
“放肆!”白殷怒喝一声,抬头瞬间却不禁怔了一怔。
只见宫澧满脸是血,怀里横抱一人,三步并做两步匆匆跨进门来。
白殷愕然。她从未见过也从没想过有朝一日宫澧会以如此慌张,如此失态的样子出现在她面前。在她的印象中,宫澧从来都是优雅怡然,一副胸有成竹的泰然之样,即便在他尚未未恢复国公之位时也是一身的高贵傲气,仿若遗世谪仙不食烟火。
“她怎么了?”
只刹那迟疑,白殷的目光便从宫澧转移到了君兮身上去。
虽然宫澧脸上身上都是血,但只一眼白殷便看得出他身无大恙,有事的是他怀里这个,气息奄奄,将至灯灭。
宫澧并未解释,反而快走几步走至榻前,将怀中之人小心放至榻上,方才转身看向白殷,“救她。”
宫澧冷道,声音平平无波却难掩急灼之色。
白殷也知事情轻重,见有活人伤重,当即放下手中死人活计,走上前去。
君兮被宫澧抱在怀里,白殷一直不曾看到正脸,这一上前来才看清了她的正脸,恍然大悟,原来是她,难怪宫澧会那般急灼。
白殷神情严肃,在床边屈膝坐下,拉过君兮的手搭腕切脉,同时一双银瞳在她胸前细细扫视,片刻方道,“经脉尽断,五脏俱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