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或者用“安静”这个单词并不是特别恰当。这里依然有许多别的声音,要知道这间建于三十年前的建筑物可没法提供太好的隔音。
窗外的喧闹声(大部分来自于那群在游泳池大喊大叫的孩童),隔壁房间男人和女人肢体进一步接触的声音,还有房间里空调有气无力的嗡鸣……那些声音混合在了一起,形成了一种对照物。
对照出另外一个层次的凝重和死寂。
加尔文面无表情地坐在沙发上,他盯着空白的电视机屏幕看了一会儿。
然后他站起来挪到了窗前。
里德并不在房间里,半个小时前,他温柔地亲吻了加尔文的额头并且表示自己需要出去办点小事情,加尔文猜想他是为了两人后续的逃亡做准备。
哦,顺便说,里德的腿伤已经大幅度地好转了,他痊愈的速度快得有点超出常理,就跟加尔文的翅膀一样。
加尔文的翅膀上已经长出了许多新的羽毛,每一片羽毛都一如之前细白而柔软,如果在特定的角度对准阳光,羽毛的表层会泛起一层如同珍珠贝母一般的虹彩,而且加尔文不知道是否是自己的错觉,他总觉得在新的羽毛长出来之后他的翅膀仿佛变得更大了一些。
加尔文宁愿相信这一切是因为芙格的缘故,当然,也许还有别的解释,但加尔文拒绝去探究太多以免把之逼疯。
他不自觉地抚上自己的肩膀,一念之下,房间里的气流微动,而加尔文的指尖碰触到了羽毛光滑的表面——经历了这一场烧伤之后,加尔文发现自己对翅膀的掌控力上升了不少。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敲响了门,两下,停顿,然后又是两下。
加尔文打开了门,然后一个男人侧过身,从很窄的门缝中滑了进来。
“在这里不远的地方有个水库。那旁边有一片很不错的度假屋,只不过这段时间因为爆炸案的缘故许多人已经提前退房然后离开了。我跟那位可爱的女士了解了一下,她说如果我愿意,她愿意给我一个折扣。”
来人微笑着对加尔文说道。
他有一头非常普通的褐色的卷发,下面是一幅相当难看的老式玳瑁眼镜。他填充了自己的额角和腮帮子,在鼻尖和耳朵上都颜料画出了晒痕。
然后最可怕的东西恐怕是他身上那件越南产的花衬衫,领口露出来的皮肤是红彤彤的,骤然看上去也经过了太阳的洗礼。
无论从哪个方向看,里德都像是那种最普通不过的沙滩客。
“我告诉那位夫人我刚从海边逃回来……唔,因为蓝钻石皇冠酒店的爆炸案,我的假期几乎泡汤了。但我真的不想就这样跑回那了无生趣的水泥都市,而是想找个安静点的地方好好消磨掉我剩下的假期。而且最重要的是,我已经跟我隔壁那位‘年轻’‘腼腆’而且好心肠的美人儿勾搭到了一起。我和他,还有那位碍事的需要复健的朋友都觉得我们可以一起行动。所以我真的很感谢她的折扣,然后我要了那间湖边的度假屋……”
加尔文看着这样的里德,双手环胸,挑了挑眉。
“年轻,腼腆,而且还好心肠?我在你心目中原来是这样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