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国里因为君珂导致的异动,此刻还传不到西鄂这里,正如那三人,都因为各种原因,不得不耽搁脚步,君珂也有她自己的事要做,现在无暇想到其他。
在西鄂寻找了一个半月,也作战了一个半月,战事倒是如火如荼,形势一片大好,诸王军队,败亡指日可待,但寻找,却始终没有半点消息。
所有人内心里都已经绝望,但不敢将那份绝望说出口,所有人观察着君珂的举动,佩服她在这样一日日的煎熬中,竟然还站着,发布命令,安排政事,一切有条不紊,一切不带感情,像有序却没有灵魂的机器。
君珂瘦得已经快要令人认不出她来,为了等纳兰述消息,西鄂皇宫为她改了规矩,每天四更便开了宫门,因为那是第一批夜间信使回报的时辰,而关宫门也延迟一个时辰,因为君珂还在等最后一批信使。
每天早晨她都兴冲冲爬起来,告诉自己——今天一定有纳兰述消息,也许他就站在宫门前等我!
但她这么告诉自己,却不敢到宫门前等候,便派宫女去那里,又不说去干什么,以至于每天都有宫女傻傻地站在那里,对守门侍卫的询问一问三不知。
每天晚上,结束了一天的忙碌和越来越绝望的等待,她在众人再三劝说下爬上床时,都会告诉自己——明天他就回来了,一定会!
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
每个今日都是希望,每个明日都是煎熬。
心在油锅上,反复煎炸不休。
有多少精神意志,经得起这样漫长无望的等待。
所有人都知道,时间越久,希望越渺茫,而如果真的纳兰述从此回不来,难道冀北联军,便永远在西鄂耽搁下去?
这一日,继黄沙城事件一个半月后,清晨。
君珂起床,没有如常一般打发宫女去看门,而是怔怔在殿中站了半晌,将自己身边所有的东西收拾好,随即命人请诸位将领。
人齐后,她一句话石破天惊。
“今日开拔,前往羯胡。”
众人长吁一口气,觉得解脱,但看见她空洞的眼眸,又觉得疼痛不忍。
君珂做这个决定,意味着她已经彻底丧失希望,离开西鄂,不再寻找纳兰述。
意味着她将背着纳兰述留下的重任前行,从此后她是寂寞孤独,一抹游魂。
留在西鄂一日,还可以假想纳兰述还在,还可以借着寻找他,给自己渺茫的希望,哪怕那希望日日削薄,如饮鸩不可根治,终究可迷幻一时。
将他从此抛在身后,才是最难面对。
由来放弃最疼痛,不得不为。
君珂做出这个决定,便再不犹豫,她留下了柳杏林和柳咬咬,在西鄂朝廷内任职,一方面不愿意他们两个不会武功的人,随军经历艰险长途跋涉,另一方面,西鄂朝廷之内,她需要留下人,帮她这个马上要走路的摄政王,执行一些事先拟好的政策。
两支柳的官职就是“摄政王发言人”,君珂自创的,并在当初分大饼时候便已经提出,濮龙进和殷山成都不知是什么玩意,虽觉不妥,但当时形势比人强,需要君珂助力,也便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