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队队黑衣人,出没在黑夜里,他们不参战,却做出惶急鬼祟的模样,躲躲藏藏,遮遮掩掩,围着某处转圈子,引起东堂军队的注意。
大严寺后马厩、文陀寺隔壁的书院、昭德寺前复杂的小巷子……
“将军,我们刚才明明发现有一批人神情鬼祟的活动在大严寺马厩的……”
“再找!”祖少宁从空荡荡的马厩后出来,脸色铁青。
“这个……书院附近我们看见有人拉开地上一块木板,然后递下去一柄刀……”
“混账,地道呢?”祖少宁眉宇凝冰,回报的人目瞪口呆地望着地上的那块被草掩盖过的木板——木板还是那块木板,但是底下的地道呢?怎么是实地?
“将军……我我我们真的看见有人在书院附近,背着个孩子扎进了巷子……”一个副将瞪着空荡荡的巷子,脸色死灰。
祖少宁阴鸷地盯着那个副将,忍了又忍,才没做出阵前杀将的事,一脚将他踢飞三丈,“废物!”
周围众人大气都不敢出,一个士兵匆匆跑过来,想要回报将军,刚才在城西昭德寺发现了一个地窖,但眼看将军的暴怒和副将的凄惨,硬生生把到嘴的话给憋了回去。
祖少宁因此错失了一个找到孩子们真正下落的机会……
接连找了四五处,都扑了空,那些神出鬼没的黑衣人,狡狐一样无处不在,却又不与他们接战,一触即走,令祖少宁沉冷的情绪,也微微泛起烦躁。
这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已经很久没有过了,仿佛还是多年前,皇家军事学院里,和小妖推演沙盘时,处处受制的感觉。
小妖……
祖少宁神情有点恍惚,仿佛透过黑暗里那些游走的身形,看见那红唇白齿艳绝东堂的少女,盈盈微笑转过身来。
“师兄,你又输了哦!”
“别叫我师兄,叫夫君!”
“夫君……”清脆的笑声响起,“在哪呢?”
“你这调皮妮子!”
“嘻嘻……什么时候赢了我,我再叫你!”
青梅竹马,盈盈笑颜,都化为此刻冰冷的异国空气,触碰在掌心,碎。
家世败落的少年,得当朝大将的青眼,收留、教养、并将亲生女儿终身许配,东堂人人艳羡,他如此的幸运和幸福。
谁知道一切只是一场阴谋,政敌之子,隐姓埋名,潜伏在封家身侧,十年谋定而后动,他将封家老小送上断头台,由此在家族子弟中脱颖而出,继承了家族,还获得了东堂第一强军陷阵营。
世人又赞他坚毅隐忍,勇于牺牲——一切荣耀,都掌握在胜利者手里,一切苛责,都由失败者承受。
他没有歉疚和悔恨,只是长年被一个影子缠绕不休。
祖少宁抬起头,握紧拳,将那个虚幻的影子捏碎。
小妖,这辈子,你也再没有机会赢我了!
“不必再寻了!”他在一怀疼痛和烦躁里,悍然下令,“就在这城西放火烧城!那些女人自然会暴露孩子们的掩藏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