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珂一惊——尧国对大庆正式开战了?纳兰御驾亲征?他是要猛攻大庆,以逼迫沈梦沉不得不全力应战,无暇来暗算自己吗?
她一路潜行到燕京,为防止身份泄露,没敢进行消息联络,此刻才知道这消息,顿时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即飞到纳兰述身边。
她的神情,看在那两人眼里,沈梦沉一笑讥诮,纳兰君让垂下眼眸。
“朕从来都很清楚,”沈梦沉笑指君珂,“得君珂者,得天下也。”
他不过寥寥一句,但君珂和纳兰君让都眼神一闪,在场诸人,都是掌政多年的各国主宰,早已不是当年闲散供奉,在野皇太孙,一听就明白沈梦沉的打算——尧国双王并列,皇后得掌军权,得君珂便得鹄骑云雷。只要君珂在手,便是鹄骑云雷按兵不动,大庆和大燕,便可以借着打开的西鄂的缺口,合力挥兵尧国东境,直指尧国国都,逼纳兰述不得不挥兵自救。如此,不仅可以解大庆目前的危机,还可以助大燕夺取西鄂,盘踞在尧国东南方,使尧国不敢轻易南下。
所以君珂此时至关重要,是三国之战里,真正能够决定局势走向的定鼎人物。
“陛下愿意此刻以我为敌吗?”沈梦沉笑吟吟,“不如把精力都留给咱们的皇后陛下吧,”他意味深长地瞄一眼君珂,又瞄一眼纳兰君让,“也算在下送给陛下的一份薄礼,唉,三年了啊……”
纳兰君让脸上似有红影掠过,转瞬恢复如常,漠然道:“陛下既然如此好心,朕却之不恭,不过这里是我大燕皇宫,陛下所立是我大燕国土,如果陛下不想被一通乱箭射杀,还是安分些的好。”
君珂靠着多宝架,听着两个男人自说自话,已经开始盘算掳获她之后的利益分配,又好气又好笑,同时还有种淡淡苍凉——无论如何恩怨纠缠,无论如何情意绵长,终究要被这天下之势,逼到如今白刃相向,生死相胁的地步。
政治,从来就是最无情的利刃,剖开这人心血肉肌理。
如此,也好。
“两位自说自话说完了吗?”不待沈梦沉接话,她忽然开口,似笑非笑,“是将我绑上城头,还是悬首城门,决定了吗?”
纳兰君让面色一白,盯着她正要说话,忽然一个卫士匆匆而来,在他耳边低低说了几句,纳兰君让脸色大变!
时间回到半个时辰前,韦芷被晋东王夫妇扶出去的时候。
她曾在晋东王妃怀中,回首看了殿内一眼。
那一眼,再无殿内的恭顺温柔,憎恨、绝望、凄凉、无奈……复杂迷离,一眼便埋葬了少女皇后曾经所有的旖旎梦想。
随即她一边让还没走的王太医赶紧过来给她处理伤口,一边咬牙低低道:“退出凤藻宫,去外廷,去太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