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1 / 2)

渡长安 社那 2829 字 8天前

或许他是该上前阻拦或是说些什么的,可就在那两人准备此处的时候,不知为何,他还是选择了先一步转身离开。

他走得那样急,直到最后都没让卫钰的未婚妻子看见他的身影,只在匆匆经过卫瑕等人身边之时,随手将怀里的那封书信交给了其中一人,道了声,“帮我交给他。”

他甚至都没看一眼自己嘱托了谁来做这件事,只知道自己无法再在此处待下去,片刻都不能。

而在他身后,拿到了那封书信的华鸢在扔与不扔之间迟疑了一瞬,最后干脆塞到了天灵手里。

已经不知做了多少次信使的天灵恨不得捧着这信在大雪里嚎哭几声。

可是委屈归委屈,这信还是送到了卫府。

天灵是亲眼看着卫钰拆开这信的,甚至连上面的内容都看得一清二楚。不同于往次强硬的态度,这一次,李瑾只想再见他一面,再无赘言。

而这一日,天灵终究没有拿到回信,卫钰始终都是沉默着的,连一声谢都忘了对他这个送信的人说。

七日后,卫钰大婚。

道观里的人都偷偷跑去看婚宴了,只有天灵始终都记着那个没有得到回信的大将军。

卫府的侍从告诉过卫瑕的,七日之中,卫钰从未出过家门。

陇西郡王府不在亲仁坊,天灵走了好远好远的路才走到那间王府门口,这里几乎没有守卫,又或许是宅子的主人特意留了门给那个永远不会再来的人。

天灵扒着墙头向里面看了看,几乎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院子里的那个身影。

李瑾的身上披着一件狐裘,那是他曾经满心欢喜的送出手,最后却又回到他手里的东西。他不知在此处坐了多久,任由风雪打透衣襟,神色间看不出喜怒。

但是漫天白雪之中,只有这孤零零一个身影,哪怕他并未露出悲伤的神情,也让人为之心酸。

他到底明不明白有些人永远都不会再出现了?

天灵笨拙的从墙上爬下来,扑扑自己身上的雪,最后叹了声气。几乎无人见过他叹气的模样,就连引商都未曾,这声叹息与那张看起来呆呆傻傻的脸实在是不相配。

可是院内的李瑾偏偏在风雪声中听到了这声叹息。

他警惕的抬起头,右手刚刚按在刀鞘上,下一瞬却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自雪中走来。卫钰还是往日那身打扮,直到走至他身前,才弯了弯唇,“何苦一直等着?”

李瑾几乎怀疑自己看花了眼,可是当他将手探向面前这人的脸颊时,那感觉却是真真切切的没有虚假。

他几乎是颤抖着问出,“今日不是你的大婚之日……”

“总该来道声别。”

美人一笑,几乎驱尽了严寒。

*

眼看着整个婚宴结束,新人该是洞房花烛的时候了,偷偷摸摸看完了仪式的引商才伸了伸懒腰,左右看看,纳闷道,“天灵怎么还没回来?”

☆、第62章

“还哭?再哭我就还打!”

夜半,孩童的啼哭声和妇人的骂声交织在一起,显得分外刺耳。

内院,已经准备睡下的赵煦很快又从床上坐了起来,推开众多侍女奶娘便想往外跑。早就料到他会如此,赵颜得意洋洋从门外闪身出来,正好堵住他的去路,“这么晚了,你是想去哪儿啊?”

“姐姐你让一让,我听到彩儿妹妹哭了。”赵煦急得都快掉眼泪了,在门口又跺脚又挥手,就差在地上滚上一滚了。

赵颜可不领受他这一套,面无表情的揪住他的衣领,像是拎着小猫小狗一样把他给扔回床上了,“给我好好躺下睡觉,什么姐姐妹妹的,你知道我是你长姐就足够了。”

“是真的!”被按回被窝的赵煦还在挣扎着,“姐姐,我真的听到彩儿妹妹在哭,一定是她的祖母又打她了!”

已经不知多少次从弟弟口中听到这话,赵颜早已不以为意,“是是是,你听得到,你听得到……听得到又如何?你今年才多大,就想去管别人家的家事了?”

赵煦口中的彩儿妹妹,其实是赵府下人家里的孙女,那家人姓范,儿子早亡,两个老人和寡居的儿媳都在赵府做工,平日就住在柴房附近。按理说,那柴房离赵煦住的地方可是相距了两个院子那么远,赵煦今年才五岁不到,怎么就能听到那么远的声音?再说了,就算真的听到了,人家也只是赵府雇佣的帮工,又不是卖身进来的,当祖母的如何对待自己孙女,哪怕是主人家也不会多管闲事。

安抚弟弟睡下之后,赵颜便被侍女们簇拥着回了自己的院子,一边走一边还特意竖起耳朵仔细听了听,想看看自己能不能听到弟弟所说的哭声,结果听了半天,除了街上偶尔传来的马蹄“哒哒”声之外什么也没听到。她不由松了口气,开始想起了在外巡街的堂哥什么时候能回家。

又过了一会儿,府内各处都熄了灯。

独自躺在床上的赵煦仍是翻来覆去的无法入睡,那凄惨的哭声还有叫骂声时时回档在他的耳畔,他甚至隐约听到了彩儿妹妹向他呼救。一声接一声,那样的伤心……

一想到那景象,他便有些躺不住了,扭头偷偷一瞄屋内守夜的侍女,见其已经和衣躺下,便悄悄掀开被子准备溜下床。

现在还是寒冬,赤足走在地上的感觉并不好受,当脚底触碰到那冰凉的地面时,赵煦忍不住打了个激灵几乎叫出声来,吓得他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然后蹑手蹑脚的继续往前走去。

“小郎君?”还没等他走出十步,守夜的侍女已经带着倦意开口,然后便是翻身坐起穿鞋的声音。

赵煦连忙后退了几步飞快的跑上床,被子恨不得拉到脖颈,紧闭起双眼装作已经睡着的样子。

那侍女也没敢点起烛灯,只是走到床前见他已经睡下便放心的回去继续睡了。赵煦听着那脚步声一步一步走远,心也扑通扑通的快要跳出嗓子眼了。

经他这样一折腾,原本已经被捂热的被窝早已没什么暖意,可还是强过没有遮挡。赵煦紧紧抓着被角,直至听到侍女重新躺下的声音才放下心来,手上的力道一松,脚趾也忍不住蜷缩了一下——都怪刚刚扯过被子时太急,连一双早已冻得发麻的脚都没有缩回到被窝里。

屋子里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到,经过刚刚那番折腾,赵煦也不敢再贸然溜出去,只能慢慢把身子往上方缩了缩,又抖了抖被子,希望把脚缩回到已经有了暖意的被窝里。

可就在这时,不知从哪里吹来了一阵冷风,刮得他脚心都有些痒,他忍不住把两脚抵在一起蹭了蹭,总算缓解了这痒意把脚缩在了被窝里。

还是先睡个觉吧……听不到外面哭声之后,小孩子在这个时辰早已有了倦意,不自觉的就打起了瞌睡。只是还不过片刻,又一股凉风刮过来,脚心传来的痒意几乎让他笑出了声。

赵煦在被子里扭了几下身子,恨不得缩成一团嚷着“姐姐别挠了。”——往日会这样捉弄他挠他脚心的也就是他的亲姐姐了。

可是任他在床上如何扭动,脚心传来的痒感非但没有减轻反而越来越“猖狂”了起来,他本能的蜷起腿然后踹了出去,这下可好,他的脚腕刚刚探出被子就僵在了半空中,维持着那微微抬起的姿势,任他如何抖动都缩不回来了,就好像……被什么东西攥住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