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酿闻言，点了点头。

这习性也就只有曾经和她熟识的人清楚，她脑袋里面回忆着，若是要谈起对不起谁的话，她沉默了一下，对着查子穆说道：“杉芳？”

“呵呵，杉芳可算是曾经娘娘最喜欢的丫头，一手负责娘娘的饮食起居，可惜最终还是投奔了媛粲娘娘，害得娘娘您落了产，这么一说，倒也挺像的。”

查子穆轻笑起来，举起匣子倒上一盖对着沈酿说道：“娘娘，不好意思，猜错了，喝吧。”

沈酿抿着唇，接了过去，她知道自己就算是不喝，对方也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与其这样还不如拖延时间，顺着他的意思来。

她看着那液体，是有点透明的白色，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

查子穆挑眼，说道：“怎么不敢喝？放心，只是一点要不了你的命。”

沈酿看着查子穆，沉默了几秒钟，仰头将液体全部送进嘴巴里，苦涩的味道窜至全身，她微微皱起眉头。

查子穆看了看，笑起来，说道：“娘娘，好胆识。”

沈酿清冷着眉眼对着他回道：“第二条。”

查子穆弯起眼角，笑着说道：“娘娘，您可还记得圣上赏您的斑石花吗？还记得它是怎么摔碎的吗？”

沈酿低下头，静静的回想。

时隔太久，她确实记得当年圣上赏过她一个珍贵的贡品，那是她恰好患了病，唤来了韩御医，只是恍惚之间，不小心撞了什么，那珍贵的贡品便摔在地上，碎了一脚，依稀只记得当时在场的人有赵慎，韩太医，以及一些贴身的太监丫鬟。

当时确实是把她吓坏了。

她沉默了着，又会想起曾经韩御医因为自己丢了命，青梅竹马到最后的结局却是这样，年幼时曾不知所云的说过，要嫁给他，他的死至今都是她的一个心结。

沈酿看着查子穆，最后回道：“你是韩墨？”

查子穆看着自己，漂亮的脸蛋上带着笑容，他眼角一弯，眼底的冷意又平添了几分，语气发狠的说道：“娘娘，对您的旧情人还真是念念不忘啊。”

沈酿闻言，便知道自己又猜错了。

查子穆又是放上了一盖，送到了她面前。

沈酿看着那浑浊的液体，又是咬牙喝了下去。

查子穆环胸，玩世不恭的说道：“娘娘，这可只剩下最后一次机会了。”

沈酿点了点头，口中的苦涩还没有消散，她回道：“你说。”

查子穆看着那高树，像是细细的回忆着，说道：“您还记得曾经你被禁锢时，我曾去看望过您吗？”

沈酿清冷的眉眼带上了一丝诧异，她对着查子穆说道：“小柳子？”

☆、第109章 章 大温109

她的话音刚刚落下，对面的查子穆沉默了，没有回答，他抿着唇，桃花眼看着远处，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桃花深处，最是开的灿烂时，她站在树下，看似清冷淡漠，眉眼里面却带着于此不符的不羁，气质清幽落落大方，便是一眼就能从一群秀女中寻见她。

他从旁边走过，低着头用余光瞥到了她，前面的大太监催促着他，他慌忙跟了过去，只是走的匆忙，一不小心就摔在了地上。

秀女们银铃般的笑声传到了他的耳中，他脸一红，赶紧站了起来，匆匆看了一眼。

就看见她便没有像其他人一样笑话自己，而是静静的看着。

大太监又开始催促，说道：“小柳子，赶紧的。”

他脸一热，便点头哈腰，连忙跟在对方身后，走远以后，回头又看上了一眼。

那时就在想，若是她做了自己的主子那该有多好。

查子穆低头轻声笑起来，他笑自己的天真，他笑自己的无知，要是能回到曾经，他绝对不会再生出这样的想法，桃花眼对上沈酿，他微微欠了欠身子，对沈酿做了一个恭，说道：“娘娘，终于想起奴才我了呀，奴才真是感激的五体投地啊。”

沈酿抿着唇，看着查子穆的眉眼，当初的小柳子，是她刚入宫时配给自己的小太监，他年纪小，天真活泼，每天像是有说不完的话，若是有人欺负自己了，那人一走，他便不高兴的要念叨一番，为自己打抱不平。

自己因为韩御医的事情被拘禁，来真心看望自己的人少之又少，无数平日里关系好的姐妹甚至连一句问候都没有，还有妃嫔前来示威嘲笑，落井下石，那时候，真是体会到了所谓的人间冷暖。

当小柳子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她几乎已经麻木了，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希望了。

小柳子趴在窗口，对着她说道：“娘娘，你再等等，小柳子一定会救你出去的。”

她没有放在心上，觉得就凭小柳子怎么可能把自己救出去，痴人说梦吗？

但她一直记得，那个时候小柳子是为数不多真心为自己担忧的人。

出来以后，她就没见过小柳子了，听人说他去了媛粲娘娘那里做事，过得挺不错，自己也就慢慢淡忘了他这个人。

在自己被打入冷宫前不久，小柳子的死讯就传到了她的耳朵里面。

她还曾去看过一眼，无论如何，曾经他也是说过要救自己的人。

沈酿抬着头，目光对着查子穆，她询问道：“为什么一开始不告诉我？当初不是你自己走的吗？”

查子穆挑起眉，对着沈酿说道：“看来娘娘的记性真是相当差啊，奴才走不正就是为了娘娘您吗？不过娘娘成了后宫之主以后，就忘了奴才，真是让奴才心伤啊。”

沈酿皱起眉，说道：“为了我？”

查子穆耸了耸肩膀，笑道：“娘娘您这算是在拖延时间吗？”一双桃花眼含笑，笑意却冰凉无比，“不过，我可不吃这一套。”

他将匣子提起，摇晃了一下，递到了沈酿面前，说：“娘娘，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