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爹同意了?!”初宁又惊又喜,猛然抬头。
她动作幅度大,鬓边的珍珠步摇在轻晃, 叫她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太过不矜持,双眼都不敢再看徐砚。
徐砚见此心里暖暖的。
她就这么全心全意的只想嫁他了,可是宋霖答应的不是这个。
他咳嗽一声, 遗憾地道:“是同意我来看你,而且是带着公务来的。”
小姑娘脸唰一下就涨得通红,把头垂得更低, 要是有个洞估计都立刻就爬进去了!
徐砚忍住笑,偷偷把手从炕桌下伸过去,仗着胳膊长轻轻去摸她指尖。
初宁被指尖的温度闹得悸动不已,犹豫了会,反手去抓住他,在他手心里用指甲挠了挠。
徐砚手心里酥酥麻麻的。他就笑了,笑声清润愉悦,紧紧握住她手片刻,不舍得却只能放开。
“卿卿还记得之前的那些名单。”他转移话题,亦是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我这有份名单,你能帮忙对出来吗?”
“当然记得!”初宁不断点头,“我隔几天就会默写一遍再烧掉,就怕自己慢慢记不清了。”
小姑娘如此用心,徐砚觉得自己真是给她找麻烦,想到她总挑灯默写的背影。
他忍了忍,才没有冲动地去抱她,沉默着从怀里取出名单。初宁已经吩咐汐楠和绿裳拿笔墨来。
接下来小半时辰初宁都在写名单上官员的履历,一字不漏地还原,等交到徐砚手里时,额间都是薄薄一层汗。
徐砚见她在揉胳膊,很想替她代劳,但脑海里总会蹦出宋霖恼怒的神色,最终叹息一声低头看东西。
比对中他又挑出两个人名,有些不确定的标注上。
等忙完政事,他才再抬头,结果就撞入托腮的小姑娘那双秋水一般的眼眸中。
眼眸里情意绵绵,眸光闪动间似乎有烟波在荡漾,似清醒似迷离,连自己抬头她也还是这种专注的眼神。
这个时候,他多想抱抱她,亲亲她,回应她。
徐砚原本这些天不见她,以为自己定力已修炼到一定程度,结果还是抵不过她一个温柔的眼神。
若不是有最后一丝理智在,他恐怕真的要冲上去。他忙看向窗外,外边细雨霏霏,翠嫩的树叶承受着雨滴重量耷拉着,清凉的迎面拂过。
他被风吹得清醒一些,和她说宋霖吩咐的事:“你父亲说要想要见见你,有关于清明给你生母上香的事,这事你恐怕要先过问安成公主,不然诏狱不好随便进出。”
他进去都是经过太子那里请示。
初宁敛了敛神色,眸光有几哀伤:“娘亲的牌位在出事前被爹爹先移到弘德寺里了,我去了杭州两年多,只能给娘亲烧烧纸钱,一次也未去过。”
她每每祭奠生母的时候他是知道的,不过从来没有告诉她,怕自己说了她更难过。
“你娘亲不会责怪的,事出有因,并不是你不孝。”
“嗯......”
小姑娘轻轻应一声,又是黯然。
徐砚身上还有事,不能久呆,安抚了几句失落的小姑娘,摸摸她额发,在她不舍目送中离开。
初宁那头就到安成公主那里说想去见爹爹的事,安成公主想了想,说道:“我陪你一起去。”
她提到给生母上香的事,安成公主就知道宋霖的意思了,但她一人进去诏狱叫人也不放心。
明德帝对妹妹总觉有愧,不过是去看个宋霖,自然不是拦着。何况宋霖已经递上重要的新证物,平反的事几乎就是定了。
虽然他对宋霖居然把最后一手留了近三年表示不满。
于是当天初宁就进了诏狱,听爹爹吩咐去拜祭生母的事。
她这个时候才知道母亲原来最爱白玉兰,爹爹让她一定要摘上一簇到牌位跟前。
初宁一一应下,回头看了眼就站在牢房外的安成公主,心里早就有的疑惑越渐浓厚。
——为什么公主与母亲是好友,却和爹爹如此冷淡,甚至两人连对视一眼都不曾有。
她当然不会傻乎乎的这个时候问,而是试探性地和父亲说:“爹爹,关于徐三叔的事......”
“不许提他。”
初宁就瘪了嘴,一副委屈的样子,眼中带着星点泪光。
宋霖看得倒抽气。闺女越难过,他就越恼徐砚。
日防夜防家贼难防!
如若徐砚不是养了她这么些年,不是女儿要喊他一声徐三叔,他也不至于这么抵触和愤怒。
于宋霖来说,女儿就是他在这世上最珍贵的宝贝了,他为了储君地位将她推后一位,他有愧。可是他把宝贝托付最信任的兄弟,兄弟却想将他的宝贝占为已有。
这就像是一种背叛,让宋霖难于接受。
可女儿一瘪嘴,一难过,他心头又抽抽地疼。
这么些年来,他哪里舍得叫她皱一次眉头。宋霖在心里又狠狠骂一句徐砚,把发抖的手背到身后,尽量让自己显得平静地说:“说吧,你想说什么。”
到底还是败阵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