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节(1 / 2)

“殿下对我师妹似乎……格外上心?”

谢时雨怔了怔,意识瞬间清醒。

沈恪勾起笑:“时雨姑娘是我请来的客人,自然要上心些。”慢悠悠的声调一听便知敷衍,偏偏玄渐很吃这冠冕堂皇的一套。

“殿下心善,只是师妹并无大碍,臣就先回宫中去了。”

“我让府上的马车送陈兄一程。”

“臣谢过殿下……”

玄渐的声音渐渐远了,有脚步声却在接近。

谢时雨睁开眼睛,手拿帕子的沈恪正好迎上她的视线。

“醒了?”

谢时雨指了指桌子。

“要什么?水?”

她点点头。

沈恪放下帕子,倒了杯水,走了过来。

谢时雨缓缓起身,沈恪在她身后垫了个软垫。一手扶住她的臂,助她起身,一手拿着杯子递到她的唇边。

这是要喂她?

谢时雨想也不想地拒绝,伸手接过杯子却被烫得微微抖了一下,她抬起头,对上沈恪似笑非笑的打量,明明他端着的时候面不改色的。

“生着病就不要逞强了,给我吧。”看似是询问,手却已经接过了杯子。

谢时雨就这样就着他的手,缓缓将一杯滚烫的水喝了下去。喉中的不适感稍稍减弱,她哑着嗓子开口:“谢谢。”

“感觉怎么样?”沈恪一边问着,手指却无意间触到了她的脸颊。有些凉,贴着她滚烫的面颊,反而很舒服。谢时雨不由自主蹭了蹭,二人皆是一怔。

她转过头,拿手在脸颊旁扇风,解释道:“有点热。”

沈恪望着她绯红的脸蛋以及水润的双瞳,心头一股莫名的躁动挥之不去。

窗外雨打芭蕉,落在二人心头,既闷且燥。

一时间,各怀心思的两个人,谁也没有出声。

走进来的琴衣见到的就是一人靠着床发呆,一人握着杯子走神的诡异场景。明明他们没有说话,周身却仿佛笼罩着看不见的气场,将二人紧紧联系在一起,让琴衣不敢贸然出声。

还是谢时雨先发现了她的身影。

“琴衣姑娘?”

琴衣俯身行礼,向背对着她的沈恪开口:“世子殿下,廷尉大人求见。”

沈恪放下杯子起身,走到她身边,淡淡吩咐道:“照顾好谢姑娘。”

琴衣躬身送走沈恪,吩咐下人将煎好的药汤端了上来。

谢时雨一口气灌了下去,嘴里满是苦涩的味道。琴衣适时地递上一块蜜饯,谢时雨愣了愣才放入口中。甘甜可口,带着微微的酸意,一下子盖过了嘴里的苦味。

在黄泉谷里可没这个待遇。她身体底子好,不常生病,偶尔生病也是自己熬药,喝了药照样煮饭干活,不假他人之手。如今到了世子府,不过是小小的风寒也有人伺候着,兴许是他们大户人家的规矩,小病也比较重视,让她有些受宠若惊了。

“琴衣姑娘,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出发?”今日的计划本该是去城中医馆采买,虽耽误了些时辰,所幸还不是太晚。

琴衣惊道:“谢姑娘还病着,此刻不宜外出吧。”

谢时雨起身活络了下手脚,示意自己并无大碍。

琴衣还是不大放心,却又想起殿下吩咐过的,事事都依着谢姑娘,不知道这件事算不算。本想着再去请示一番,但殿下日理万机,若她一而再再而三地打扰,未免不懂分寸。

思及此,琴衣微微一笑,向着面前的姑娘道:“待奴婢备下马车,再来请姑娘。”

谢时雨颔首,虽然她不需要马车,但琴衣不同,身为世子府的总管,地位非比寻常,确实不适合抛头露面的。

连尹城中的医馆不少,光长安街上,就有三四家。这可不大常见,谢时雨在其他地方见到的医馆通常都是冷冷清清的,称之为医馆或许还不太合适,充其量只能算作是药铺,除了卖药,并没有坐堂大夫看诊。寻常百姓,生了病不过是喝些姜汤白水熬过去,稍富裕些的,上药铺买些药材,至于问医,那昂贵的费用不是人人都支付得起的。

或许是连尹城比较繁华,又是晋国的都城,富裕的人不少,各行各业都比较兴旺,看着医馆门前络绎不绝的人群,谢时雨都有种来此开医馆的冲动了。黄泉谷名气虽响,诊金却贵,入谷求医的人却不多,加上谷中弟子众多,常常会有医多病少的窘境。难怪谢蕴定下规矩,谷中弟子必须外出历练,常年待在谷内,确实不会有太大的提升空间。

谢时雨一家一家看过来,手中的银子越花越多,不愧是连尹城,连物价都非比寻常。

当最后一两银子花出去的时候,身旁的琴衣适时地递上一个沉甸甸的银袋,脸上带着得体矜贵的笑容:“谢姑娘替殿下做事,每日的酬劳却忘了领,琴衣都替姑娘存着了。”

谢时雨夸张地睁大了眼睛:“你们世子府都是按日结算的?”

琴衣笑而不语。

真是财大气粗。谢时雨几秒钟之内又转变了想法,开医馆还不如在世子府当个大夫,每日睁开眼睛,就有银子从天上掉下来。

银子当然不会从天上掉下来,即便是财大气粗的世子府也不是按日发放俸禄,谢时雨是唯一的例外。

她当然不知道,拿了钱袋便有些蠢蠢欲动。

“琴衣姑娘,不知道城中哪里的食肆比较有名,我请你去吃顿饭?”

琴衣脸上笑意不减,领着谢时雨就要出门,转身的一瞬间,却迎面撞上了一个男人。

那男人带着斗笠,低声致了句歉,脚步不停地往前走了,琴衣想说些什么,谢时雨却将她拉住了,因为她眼尖地注意到他腰侧佩戴的刀,心中一怔,连尹城内有明文规矩,士庶之家,不得私蓄兵器。能随身佩刀而不被管制的,身份应该非比寻常。

谢时雨瞥了一眼,那男人步履匆匆,虽扶着斗笠,却有意无意地张望着前方,神色警惕,目光却始终如一,似乎在跟踪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