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2 / 2)

吕迟张嘴就咬,笑嘻嘻的在褚瑜侧脸留下一个浅浅的牙印,嘴里嘟囔着,“油嘴滑舌,吃了你!”

直至马车在宫门口停了下来。

褚瑜坐起身,半揽着吕迟,将他的衣摆拉了拉,后还为他整理了头发,低头亲过他红润的嘴角,这才将人给放到一边去,自己推开马车门,先出了马车,站稳后转身向吕迟伸出手。

吕迟握住褚瑜的手,低头从马车里走了出来,他一看见宫门口站着的两个孩子,跟着露出一点笑意,“宏安,阿灵。”

褚灵先看见褚瑜,正背过身去紧紧搂住宫人的脖颈,不敢看他。忽地听见背后有一道柔和的声音正叫自己的名字,有些犹豫的慢慢回了头。

有些熟悉,可是又有些忘了。她疑惑的看着吕迟,只觉得对方十分面善。

褚宏安先对褚瑜行了礼,后又十分恭敬的与吕迟行礼,只是称呼上一时还变不了,只叫吕公子。

吕迟不在意这些,见褚灵那样羞涩,径直要去褚灵那里看看。于是手上的动作甩了甩,要让褚瑜松开。

褚瑜没理会,吕迟便也不坚持,自己走在前头将褚瑜也拉了过去。

“阿灵,不记得我了?”

吕迟伸手在褚灵圆圆的脸颊上拨了拨,吐字轻快。

褚灵终于隐约想起一些,带点试探的叫,“哥、哥哥。”

吕迟眯起眼睛,正要点头认了,却给褚瑜打断,语气平稳,可在小孩儿耳朵里听着难免显得不亲和,“不是哥哥,是你的父亲。”

褚灵立刻因为褚瑜的打断而瑟缩了一下,但跟着露出更加迷惘的神色,“父亲?”

她看看褚瑜,又看看吕迟,有些糊涂了,到底几个父亲?

吕迟有些惋惜的拉着褚灵的小手,将这个称呼认了下来,“叫父亲。”

他一开口,褚灵倒是比较干脆一些,启唇便叫了,“父亲。”

不叫没什么感觉,这么较软软的小女娃叫了父亲却很难让人不心花怒放的。吕迟干脆的一把推开褚瑜的手,伸手过去,“来,给我抱抱。”

褚灵扭捏了一下,也便害羞的伸出手投入了吕迟的怀抱,没一会儿将自己的脸颊嵌在吕迟的颈窝中露出甜蜜的笑意。

吕迟抱着褚灵迈步往里头走,一边走还一边亲亲褚灵的脸颊,稀罕的很,“哎,好乖好乖。”

小孩能辩好坏,褚灵几乎是立刻高兴起来,她依恋的抱着吕迟,一叠声的奶气唤道,“父亲,父亲,父亲。”

褚瑜给吕迟推到一边,竟涌起一股子要和个两岁小姑娘争宠的嫉妒感,自己也觉得有些可笑与无奈。

“阿灵的嘴巴和你的好像啊,”吕迟仔细的看了看褚灵,回头与褚瑜比较起来。

后也不等褚瑜说话,只转过头去又蹭蹭褚灵的脸颊,高高兴兴的说,“更喜欢阿灵了。”

褚瑜一愣,后因为吕迟话里头的意思笑了起来。

他一句自己说了就忘的话,偏偏灌满蜜糖扔出来,砸到人头上甜的人晕头转向,将褚瑜前头才涌起的不悦全都冲到了一边。

喜欢什么想要什么就明明白白的说出来,努力朝着那个方向争取,并不因为对方的身份而有卑微的表现,同时保有对自己价值的肯定。这是说起来很简单的道理,然而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

近乎纯真的自信是需要保护与纵容的,就如同善良而不愚蠢,娇纵而不跋扈。这才是吕迟永远招人喜欢的一点,也是褚瑜会花所有精力保护的地方。

平民之间,无论秦国晋国,哪一边都有说吕家交好运的。吕迟是为了秦晋平息战争没错,然而吕家在经历大起大落后,又径直出了个男后。明眼人都看的出来,晋国如今对秦国根本没有什么治本的法子,几乎处于只能目睹其壮大的地步。

秦王褚瑜有野心,更有能与之匹敌的实力,或迟或早都能使秦国成为一方霸主。而就是这样一个人,将吕家的大公子视作珍宝,晋国又怎敢就此慢待了吕家。

这是一方面,只是另外一方面对此并不看好的人更不在少数。

自古无情是帝王,多少宠妃从掌中明珠落得一个惨死的下场,史书上数出来能单成一国,更不说注重伦理与延续的时代中,男后无法为皇室带来子嗣已经是致命的一个弊端。

“新鲜不过四五年,准保要变天。”

“可不就是这样。”

“我看可能四五年的估计都是多的。”

此类言论层出不穷,更有说吕迟将做那笼里的金丝雀,此后再无自由,成为玩物的。

吕迟住在宫里,对这类言论听得少。他自管是自己活的自由自在,该做的,比如将内宫管理的井井有条绝不含糊,不该做的比如夏天偷偷跑去后山上的捉知了,带着褚灵满街跑也毫不犹豫。

五年过去,十年过去,十五年过去,不仅是褚瑜对他未曾有丝毫厌倦,反而日渐的离不开去。

传闻中,无论皇帝发了什么样的火,跟着由男后劝一句,百炼钢也便化作了绕指柔。这是明面上发生的事情,私下里却不过是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施政刚柔并济,一气儿在十五年里头将秦国带到了远超晋国的地步。

自此,再听不见一句贬的。那些说褚瑜因男色误国的早早闭了嘴,转头便满口称赞起吕迟贤良淑德,后宫典范。

只是说出这话的,第二天也就给吓得改了口,男后没什么表示,皇帝却明着说不愿再听见将男后当成女子的称赞。

秦立国十五年夏,皇后寝宫里。

“父亲还记不记得去年冬天去外祖父家里回来的路上住的驿站?”褚灵已成了个十七岁的翩翩少女,正和吕迟下棋。

吕迟懒懒的支着脑袋,与褚灵放在一块儿看,竟然半点儿不见老成,仿佛十几年的时光并没有在他身上雕琢出一点儿痕迹似的。

“恩?”他浅浅的打了个哈欠,望向窗外炽烈的阳光,“怎么了?”皇后的寝宫与皇帝的寝宫照例是分开的,可褚瑜和吕迟平素都睡在一块儿。只不过一到夏天吕迟自个儿也怕热的很,褚瑜又总不安分,是以给很嫌弃的踢到了皇帝寝宫里,几乎每年夏天都是这样。

“我吃饭的时候听隔壁房里的人说起您和父皇的相识,”褚灵笑眼弯弯,将自己耳闻的事情说出来,直将褚瑜与吕迟的相遇描述的和画本里的才子佳人,难遇知己,后互相欣赏对方的才气而相知相爱。

听得吕迟牙酸。

他托腮慢慢露出点笑意,呸,这等瞎话也不知道谁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