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2 / 2)

吕迟将那厚厚的信接到手里,倒也知道有些不对,颇带着一点儿心虚的扔到一边桌上,口中随意道,“写什么信……”

褚瑜起身走到他身后,半搂住吕迟的腰在他耳边低笑道,“既然写了,自然要看一眼,阿迟你说呢?”

他对吕迟的语气如同一贯的柔和,可这时候却让吕迟不禁打个哆嗦,开口和他打哈哈,“这,这有什么好看的呢?”他说着又转头,干巴巴的说,“哎,明柳,我的鞋子你放哪儿去了,快给我找来我要穿,这地板有点凉,还是铺上毯子好!”

话说到这个份上是很难得的,差不多是吕迟的讨好。

褚瑜却不吃这一套,等他穿好鞋子,照样还是伸手进那箱子里翻了翻,语气凉凉,“宝贝不少,想来晋王是费了一番心思寻找的。”

这一口陈年老醋,吃的着实酸爽。

“嗨呀,”吕迟转身搂住他,凑上去亲亲褚瑜的嘴角,装出一副乖巧样,“都是些没用的花俏玩意儿,一会儿就让人放到,放到,”他想想,“放到杂物房里去,绝不放在这房里!”

明柳听到这里,不由得抬眼环视一圈满屋子各地来的花俏玩意儿,面色不改的低下头去。

第八十五章 番外三

说到吃陈年醋, 又因为是信件, 这倒不是第一次了。

约莫两年以前, 也出过一回那次差点儿有嘴说不清,给醋淹死了。

当上皇帝的前头几年里, 很多事情都难免要自己亲自去, 于是一年里头有小半的时间都在外面来回周折不休。吕迟原也要跟去, 只不过路上艰险又危机四伏, 拢共跟着出去过两趟,后便被褚瑜留在了宫里,不许再跟着一起了。

别的倒是没有什么,只胖信鸽来来回回幸苦些。到褚瑜那里两天必定瘦, 回到吕迟这边又养的胖乎乎,不知道的只以为是两只鸽子来的。

时日积攒下来,等褚瑜已经无需亲自来回而全都交由褚宏安去做的时候, 信纸已经叠的原本箱子堆不下去,是以吕迟起了差匠人重新打造一个的念头。

时值初秋, 吕迟才从自己的寝宫搬回褚瑜这边没两天, 早上还在赖床,下了早朝的褚瑜回来了。

床帐边角处横亘着一只肉乎乎的脚丫子,白皙肉嫩。屋里还不怎么凉,只不过时间还早,褚瑜外头一趟走过来已经带了不少凉意在身上。

一旁的小宫女屈膝,无声的行礼,后里屋站着的两个便慢步退了出来。

褚瑜走到里头附身捏住吕迟的脚,他掌心有些凉,握住那脚丫像是握住了一只小火炉,但是还来不及热多久,吕迟给他冻的从睡梦中迷迷糊糊的行了过来。褚瑜顺势抬手将床帐掀开一点,又倾身过去笑看着慢慢苏醒的吕迟。

小少爷半眯着眼睛,一边抽回自己的脚,一边歪头看窗户里透着的天色,开口声音带着些许嘶哑,“下朝了?”

昨天晚上将将折腾到了四更天,一夜长长短短的没个歇。

“恩。”褚瑜又起身将外袍脱下,由一旁的宫女接过,后重新抱着吕迟躺回床里头,哄他接着睡。

吕迟今天却很反常,在被窝里头抱着小精怪滚了一圈后,傻不愣登的自己坐了起来,也不知道说的是梦话还是清醒的,“今天不好再睡了。”

褚瑜陪着他坐起来,饶有兴致的问他,“为什么不好再睡?”

“今天请了匠人过来裁量木箱,让他做两只一模一样的来,还要和阿灵出宫去玩。”他口齿清晰的很,脑袋却私下乱晃。

褚瑜忍着笑伸手扶住吕迟的头,边将他搂住边让宫人取来衣服,亲自一件件的为他穿上。

起初褚瑜还不知道是什么小木箱子,等吕迟起来梳洗完毕,将箱子拿出来后才知道,原来是从前从晋国带来的那个。

“这个小箱子还是小时候从祖母那里拿来的,这周边刻画的,镶嵌的,都是前朝花式,如今都没有人做了,”吕迟抱着那只小箱子,摆摆弄弄给褚瑜看,后没什么避讳的当着他的面打开来,将里头的信纸一股脑的倒在软榻上,“这箱子的大小正好和我的书架,再做两个也能一起放进去。”

箱子里面跟着倒出来的东西不少,绝大多数都是些零碎小纸片弄成的,只底下以及最上面几封是用信封完整包好的。包好的信里头,又都是吕家人捎带或者寄过来给他,倒没有什么特别,只其中有一封,字体一类均不相同,也就巧巧的掉在了软榻边角褚瑜手边,让他恰好看见了上头的字。

一眼就看出是褚清。

吕迟还浑然不觉,他压根就不知道这信会被人放进箱子里,一路跟着从晋国到秦国来,在这小箱子里放上八年都没给他知道。他低着头一张一张的将自己和褚瑜写的信纸叠起来,脸上还笑眯眯的默念有声,“祁山的、回城的、房县的……”

这一大叠信纸里头,除了几封家书,剩下的都是两人没羞没臊来回相好写的,冷不丁夹杂着一个褚清,实在是让人不想歪都不成。

褚瑜的脸色当下黑成了一块儿碳。

吕迟起初不察,后顺着他的目光看到褚瑜手上的信封,惊道,“这信怎么在你手上?”他早以为这信给人扔了,说着就伸手去褚瑜手上拿。

结果抽了两下没有抽动,反而给他冷冰冰的目光瞥了一眼,后问,“这是什么时候的信?”

这么多年宠成一颗宝珠的,哪里会这么不经吓,换做别人说不准此时连尿都吓出来了,可吕迟愣是半点儿不怵,只一双手伸过去一起用力往回抽,嘴上还道,“你得还给我看看,我才知道这是什么时候的啊。”

一拉一扯间,吕迟原本盘腿坐着,猛给带进了褚瑜的怀里,下巴差点儿磕到他腿根。

吕迟的牙齿磕到舌头,一下痛的眼泪都挤出来,缀在眼角看着好不可怜,后又大着舌头道,“疼,疼死我了……”

他仰头看向褚瑜,见他面冷,心思一转知道这口醋恐怕实实在在的喝进了肚子里,忙叫的更响,又伸手去揉眼睛,赖在人怀里不肯起来。

褚瑜心再硬也硬不到这小东西身上,他带着些无奈的伸手将吕迟抱起来,指尖拂过他的嘴唇,道,“张嘴给我看看。”

吕迟啊的张开嘴巴,舌尖微探出口中,上头果然咬破了一点,渗出血丝来。

褚瑜俯身过去,含住他的舌尖轻轻吮了下,动作轻柔,可脸色未变。

吕迟的余光撇着那一封信,大概已经想起来这信是什么时候又是从哪里来的。他顺势搂住褚瑜的脖颈,用圆乎乎的脸颊去蹭蹭他的脸侧,后很大方的道,“这个不知多久以前的东西,我是要扔掉的,兴许他们弄错了塞进来,也没有什么,”他向来是娇里娇气给褚瑜哄的那一个,这时候哄起人来很不顺手,有些干巴巴的道,“要不,要不你自己打开看看吧,也没有什么的。”

他说着凑过去狗腿巴巴的将信封重新拆开,拿出里头的信件来,十分识时务的摊到褚瑜的面前,“喏,你看吧。”

虽说这是一个没有办法的挽救法子,可里头写的什么吕迟自己也隐约记得的。他自认留在这里等褚瑜的那一口干醋没什么好处,于是连忙就要起身下榻,顾左右而言他的对外头的宫人道,“阿灵怎么还没来,找个人去看看,帮我着身衣服来,我要换了。”

只不等他脚站到地上,手腕就给褚瑜捏住了。

“去哪儿?”他问。

若是还在平常,吕迟铁定一瞪眼,恶声恶气的嫌他烦,要说一句,“你别管。”这个时候因为心虚,脸上越发带起甜丝丝的笑意,指指外头,一脸纯然,“我,我去吃早饭啊。”

褚瑜也对他一笑,是皮笑肉不笑的那一种,“等我看完了这封信,再陪你去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