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节(2 / 2)

幻觉的未来 吴沉水 2731 字 11天前

谢风华松了手,与她坦然对视,说:“我知道你不是真正的庄晓岩,如果是她,绝不会听我这么说话而没一点反应,说不定还会暴跳如雷,更加记恨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我。”

“但没关系,这是我想了这么久的真实想法,在唐贞死这件事上,我有错,但在抓你这件事上,我没错。”

“如果有机会,我一定会当面对她这么说。”

第52章

“说得这么好听,那么我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庄晓岩笑眯眯地看她,”如果当初查清楚唐贞自杀真相的人是你,你会为她报仇吗?“

“要从法律层面制裁他很难,费时费力还不一定成功,成功了也未必能让范文博那种人伤筋动骨,哪里比得上自己动手痛快?你会怎么做?谢风华?“

谢风华有些呆,是啊,那么痛恨一个人,若能亲手将他从肉体到精神毁灭,与司法程序漫长而艰苦的奔走相比,当然是亲自动手才有快意恩仇的痛快。

庄晓岩高声大笑,周围的环境随着她的笑声而逐渐崩塌,灰飞烟灭当中,她厉声发问:“给你选!谢风华,你会怎么做?!”

一阵强烈的飓风袭来,谢风华整个人都几乎要被吹起,等她稍稍站稳脚跟,一定神发现自己竟然置身一处高楼顶端。

这个地方她太熟悉了,曾经为了调查唐贞怎么死,她在她跳下去的地方几乎每寸地板都勘察过。

她就站在边缘处当日唐贞纵身一跃的所在,手里拎着一个人像条狗一样瑟瑟发抖,一边抖一边求饶:“谢风华,放开我,你他妈疯了,你放开我!”

那是范文博的声音,她低头一看,果然是范文博那张斯文败类的脸。

然而他虽然能喊能挣扎,力度却很小,整个人几乎是瘫软的,完全无法挣脱她的掌控,谢风华忽然就明白为什么要把他拎到这来了。

他逼死了唐贞,那么报复他最好的办法,就是等价交换,在唐贞跳下去的地方把他推下去。

风很大,吹得人无法睁大眼睛,高楼上俯视底下什么都是小的,房子也小,车也小,人更加看不清,把他从这上面推下去,绝无可能生还。

这个诱惑力太大,她拎着范文博的后领就往下摁。

范文博吓得魂飞魄散,一叠连声说:“住手住手,我错了,我有罪,你让我干什么都行,我求你,我求你了,唐贞死后我也痛苦得要死,我爱她,我爱她啊,我早就后悔了,我后悔死了谢风华,求求你给我赎罪的机会,求求你……”

“你看,他还想要赎罪机会。”庄晓岩不知何时站在她身边,轻声细语地说,”但他给过唐贞赎罪机会吗?哦,我说错了,他给,他整天逼唐贞写检讨书,写不好要重写,写不完不许睡觉不许吃饭,哎呀,可真是爱之深责之切啊。”

“除了让人作呕没别的,你说呢?“

她轻笑起来,谢风华一时间对范文博的嫌恶达到顶点,是啊,就在她看不见的地方,这个男人以爱为名义凌迟她最好朋友的灵魂,人怎么这样?人怎么能一边说爱一边却将爱人推进万丈深渊?

推下去算了,他罪有应得。

谢风华手下用力,就要抬起他的腿把他掀翻,就在此时,她忽然听见有人失声大喊她的名字:“谢风华!”

她猛然一惊,一把将范文博利落地揪回去丢到地上。

庄晓岩不无遗憾地说:“哎,就差一点。太可惜了。”

“不可惜。”谢风华看向她,“我不能为了一个人渣把自己搭进去。总有办法惩罚他,玉石俱焚不值得。“

庄晓岩不置可否地冷笑。

“这也是我想对庄晓岩说的,”谢风华低下头,轻轻笑了一下,”我虽然不赞同她的,但我不是不佩服她,她比我能忍,比我狠,比我决绝,豁得出,不计后果,为唐贞做的也比我多。可是为一个人渣搭上自己,不值得。“

”她忘了,她原本有大好人生,那才是唐贞希望看到的。“

那个寒冬腊月里找上门来的穷亲戚小姑娘,收留她的表姐难道真的看不出她原本只是来骗吃骗喝吗?但她依然为那个小姑娘打开自家的大门,把她领到温暖的炉前灯下,为她亲手擀面做饭。

在其后的岁月,又将她带进自己的朋友圈,让她接触更多的人,更广的世界,鼓励她高考,陪她选志愿上大学,难道只是一时善心发作?

不是的,唐贞是真心实意希望庄晓岩能有更好的生活。

风变得更大,大到将庄晓岩一片片吹裂,就如一张陈旧的海报,顷刻间四散。在风大到几乎要将她席卷而走前,一个男人扑上来抱住了她。

高书南用自己的身躯替她挡住了狂风肆虐,他抱得那样紧,紧到她几乎要喘不过气,然而却又莫名让人心安,谢风华恍惚地想,原来拥抱可以这样温暖和坚实,她还以为这种抱来抱去的事腻歪又无聊。

不知抱了多久,四周沉入绝对的静谧之中,再也听不到一丝风,谢风华拍了拍高书南的肩膀说:“喂,可以放开我了。”

高书南松开手,后知后觉地有些不好意思,找补着说:”那什么,刚刚风大。“

“嗯。”

“我不抱你就被吹走了。”

“我谢谢你啊。”

高书南一本正经地说:”不客气。“

谢风华一愣,瞪了他一眼,高书南忽然就笑了,他很少笑得这么开心,就好像整个五月初夏的阳光都汇集到他眼底。

原本长得就好,再这么真心实意地笑,令人看着都备受感染,情不自禁也要跟着他笑。

谢风华也笑了,问:”你笑什么?“

“没,”他想了想说,“就是觉着咱们这样也挺好的,在这里,只有我们俩个。”

“好什么?”谢风华想也不想说,“这里有什么好,赶紧出去,出去了才好。”

高书南没说话,他低垂眼睑,看起来脆弱又易感。

这样从未见过的高书南似乎格外情绪外露,不仅令谢风华新奇,也令她不由得心软,就像从不哭闹要糖吃的孩子突然间默默开始委屈了,杀伤力几乎是几何倍数。

她完全拿这样的高书南没办法,于是靠近他,俯下身故意凑近了看他的脸,高书南扭过头,谢风华就跟着转过去,没几次高书南先败下阵来,无奈地问:“干嘛你?“

“看你啊,哎呀,怎么以前没发现,原来我们书南长这么帅,简直人见人爱车见车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