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瑜处理完英国的事情之后,将郑锦绣和郑容留在英国,自己只身回国。
“我大孙子呢?”邵父问道,他左看右看没看到大孙子,自然满心失望。
邵母也问道:“郑锦绣呢?”
邵家二老盼了许久才盼到大孙子,满心以为邵瑜回国之后他们就能享一享天伦之乐,但如今见到邵瑜一个人提这个破旧的行李箱就回来了,老两口满脸都写着不高兴。
“锦绣考进了女子学院,孩子还小,离不得母亲,便没有带回来。”邵瑜解释道。
因着怕邵家反对,因为邵瑜事先压根就没有提过郑锦绣读书之事,如今骤然抛出这么一个炸弹来,炸得邵父邵母头皮发麻。
邵父当场就道:“留她一个人在英国,你也不怕她不守妇道,做出伤风败俗之事!”
邵瑜眉头微皱,说道:“锦绣是什么人,父母大人还不了解吗?她不是这样的人。”
“哪有当人媳妇的,将丈夫一个人丢开的,邵家娶她进门做什么,不就为了照顾丈夫、生儿育女吗?”邵母也不高兴的说道,那理所当然的语气听得邵瑜心下一紧。
邵母本来还以为邵瑜只身回家,是因为郑锦绣提前回了郑家的缘故,她心里本还在骂着儿媳妇不通礼数偷偷回娘家,她还想着要好好敲打一番,谁料如今更严重,儿子都毕业回国了,郑锦绣一个当人儿媳妇的竟然还留在英国,她这是要做什么?是要翻天吗?
邵父脸色阴沉,邵母心中怒气翻涌,儿子回归的喜悦她是半点没感受到,话没说两句,便直接下了帖子将郑家人请了过来。
邵瑜本想解释,但想到郑家的那两位,跟邵家这两个老人也差不多,都是最最严肃古板的老顽固,索性就正好一起解释了,省得还要来回跑。
郑家来得很快,因为邵家前几天便说过邵瑜夫妇回国之事,他们本来就在家中等着女儿女婿上门拜访,如今也不知为何,邵家竟然下了帖子,他们也没多想,只当是邵家想要办宴席。
等到了邵家,他们见到的就是怒气冲冲的邵父邵母,以及一个刚刚换好衣服满脸无辜的女婿。
“这是怎么了?”郑父问道,他以为是邵瑜惹怒了邵父,便赶忙朝着邵父说道:“世昌兄,孩子还小不懂事,且将将归国,正是阖家团圆的时候,有什么做得不对的,你先担待担待。”
邵父冷笑一声,说道:“郑兄养出来的好女儿,抛弃丈夫,自己独自留在英国读书,还扣下了我邵家的孙子。”
邵瑜额角抽了抽,按照邵父的这说法,倒像是他们夫妻已经离婚了一般,他一看老丈人难看的脸色,怕对方误会回头又要费一番唇舌,便立马解释道:“邵容这孩子如今还没断奶呢,离不得锦绣,且回国路上漫长,小孩子体弱若是得了病就不好了,锦绣在英国时不仅将我照顾得十分妥帖,闲暇时还自学英语,我从未想过她竟然这般优秀,便鼓励她参加女学考试,她读的是英国十分有名气的一家女子大学,这次机会十分难得,跟她同期读书的还有英国的两位公主。”
这家大学入学门槛很高,郑锦绣有艾顿公爵的推荐信做敲门砖,但入学时还破费了一番功夫,至于什么英国的公主,就是邵瑜信口胡诌了。
而邵父和郑父一听“公主”两个字,便眼前一亮,如今英国还是超级大国,国内又时局不稳,两位老父亲虽然古板封建,但却都不是什么有骨气的文人,如今整个华夏上层都有大半人士是崇洋媚外的样子,这老哥两自然也不例外,心下第一已经在盘算着,若是能搭上公主这条线,能够给自家谋得多少好处了。
邵瑜都扯了公主的虎皮了,这老哥两对视一眼,心里却是相同的想法:郑锦绣的书可以不读,但这人一定要搭上线。
邵瑜高定了两家的老父亲,余下的人哪怕还想要唧唧歪歪,也全都被两个老大人给挡了回去,甚至两人还主动提出来要给郑锦绣寄一些生活费,这变脸之快就跟是川剧大师一般,但邵瑜却没觉得有多好笑,邵父郑父这番脊梁骨都弯了的表现,更加说明了如今华夏的羸弱,这才会抓着一个洋人就开始跪舔。
邵家和郑家都是沪上土生土长的大族,两家也早就是通家之好,如今郑父在沪上警察局任职,只是这个时代警察局也只是统计局下面的一个马仔,算不得什么实权部门。
而邵父任职的沪上□□,却算是实权部门,因而邵瑜在回国之前就已经被安排好了前程。
邵瑜在家中休息了两天,便被邵父安排着进了沪上政府的闲职部门任职,邵父的本意自然不是让邵瑜混日子,他的打算是让邵瑜先过渡一段时间,接着再转入实权部门。
邵瑜是英国留学生,又是个官二代,他父亲身后背靠大佬,他一入职自然也被划入了大佬阵营,邵家也是沪上本土家族之一,再加上他这样深厚的背景,自然没有人会不长眼的招惹他。
时代混乱,果党内部也是腐朽不堪,官场贪腐成风,甚至上下孝敬之事全都摆在明面上,邵瑜不过入职几天,收到的各种福利、孝敬就快要超过他明面上的工资了。
邵瑜起初还觉得有些不对劲,但紧接着发现身边同僚拿的钱比他更多,拿钱的手也伸得更加理直气壮。
“马无夜草不肥,只要不亏大节,这些小事都是洒洒水。”邵父这般跟邵瑜说道,他这个儿子自海外名校学成归来,不出意外是要被重用的,邵父如今也就这样了,年纪大了再想往上升几乎是痴心妄想,因而对于邵瑜这个儿子寄予厚望。
邵瑜也没让他失望,这个时候搞政治的,一要心眼子多,而要笔杆子好,邵瑜的文笔自然是很好的,心眼子也不少,入职没几天,在上下同僚之间便得了一致好评。
邵瑜在弄清楚了果党作风之后,迅速的融入了进去,还无师自通的学会了敲竹杠。
“邵老弟可以的,不愧是海外回国的留学生,还是你会要钱。”邵瑜的同僚王康挤眉弄眼的说道。
邵瑜心下却是一沉,被他敲竹杠的人是本地的一个豪商,这个商人底子并不干净,邵瑜抓到了机会便敲了一笔,他虽然没有刻意做得隐秘,但也算得上小心谨慎,这才被王康给抓住了。
他这段时间也在观察自己的同僚,在这样一个躺着都能捡钱的部门里,且考勤制度形同虚设的情况下,大多数人都是得过且过、能躲便躲的混日子,但这样一来,有些人便凸显了出来。
王康也是其中凸显的一个。
如今距离那场东瀛方蓄意挑起的双七事件还有大半年的功夫,但沪上却已经没有那么安全了,东瀛方对于这场战争筹备了十数年之久,在挑事之前,东瀛方已经对果党政府进行了大量的渗透。
而邵瑜的组织给了他高度的自由,他身上的任务只有两条:一条是帮助维系药品线和军火线,另一条是秘密潜伏,切忌暴露。
但邵瑜却不甘心做一枚平平无奇的棋子,他的组织不知道沪上即将陷落,但他却知道,他若是在沪上陷落之前无法转入一个实权部门,那么等到沪上陷落,他就更难进入实权部门,他不想做一枚对组织无用的旗子,因而此时便想要拼一把。
邵瑜并没有受过专业的训练,但他有脑子,有多年生活的经验。
事有反常必为妖。
邵瑜这个部门里,大多数人都在混日子,但却有一个人手脚勤快,几乎包干了整个部门的业务,不仅如此,在别的部门抽调人手帮忙的时候,其他人总是避之不及,但王康确实积极主动顶上去的。
这样勤勉的人,按理来说性格应该是忠厚老实那一个类型的,偏偏王康却是个八面玲珑十分圆滑的性子,几乎遇上谁都能打趣两句,看起来都十分熟稔,就连邵瑜,初入这个部门,第一个记住的人除了直接领导,便是这个王康了。
王康却浑然不知自己已经暴露了,反而继续笑嘻嘻的问道:“邵老弟,这次捞了多少呀?”
邵瑜闭口不言。
王康笑了,说道:“老弟你还防着哥哥干什么,放心,哥哥不跟你抢钱。”
听王康这么说,邵瑜面上一松,立马小心翼翼的说了个数字。
“邵老弟,最近很缺钱吗?”王康忽然问道。
邵瑜左右看了看,似乎没人注意,便小声说道:“哥哥,我在南园路那边看上了一个老物件,只是那卖家口风太强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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