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立刻睁大眼,死死地盯着王振。下一刻,她抬起手指,疯狂地向王振脸上抓去:“你还和那个臭小三有联系!你说,你昨天晚上是不是去见她了,是不是!”
两人大打起来。王振的女朋友毕竟是个女人,力气没王振大,被王振打倒在地,她忽然捂住肚子,疼痛得脸色发白。王振也惊愕地看着女朋友,他低头一看,只见鲜血从女人的大腿间流了下来。
周围的人再也不能看热闹,赶忙把这女人扶了起来,大声喊医生。
这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奚嘉什么还没弄明白呢,王振和他的女友就打了起来。他刚刚想清楚一点事情经过,王振已经打得他女朋友下|身流血。
眼看事情闹得越来越大,奚嘉赶紧转首看向叶镜之。叶大师仍旧抬着那张纯真无害的脸,目光茫然地看着王振和他的女朋友,似乎不知道刚才的事情都是被他几句话给折腾出来的。
趁着还没被人注意到,奚嘉拉起叶镜之就跑,两人快速地跑出医院。
叶镜之有些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跑:“嘉嘉,他欺负你,说你坏话。”
奚嘉在医院外的行道树旁停下,重重地喘着气。他酝酿了一会儿,抬头问道:“镜之,你怎么知道王振和他女朋友的私事?什么姓刘的男人?什么小琴?这些你怎么知道的?”难道叶大师业余还做私家侦探?
叶镜之仍旧是那张纯洁的脸:“我发现,那个女人肚子里的孩子的血脉气息和你的同学不一样。这个孩子并不是那个男人的孩子。”
奚嘉呆住,完全没想到天师还有这种用法。
他又想道:“不对,那你怎么知道那个孩子的父亲应该姓刘?还知道王振昨天半夜去见一个女人了?对了,还有,王振昨天打了他的父亲,你怎么知道的?”
叶镜之理所当然道:“算出来的。”
奚嘉:“啊?”
叶镜之道:“因为这个孩子的气息和他不一样,我就稍微算了算,他的父亲应该是谁。姓名是每个人非常重要的东西,这个孩子与‘刘’有缘,所以我猜测他的父母中,应当有一个人姓刘。至于那个男人昨天做的事情,我是直接算出来的。”
奚嘉:“……”
给玄学界的天师跪了。
叶大师连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能算到,那他以后岂不是不能偷偷摸摸地藏私房钱,不能做小坏事?要不然奚嘉都能想到,到时候叶大师掐指一算,委屈巴巴地看着他:“嘉嘉,你骗我。”
无论如何,今天这件事,奚嘉还是很高兴的。那个王振真的是太不要脸了,他虽然可以直接揍人,但揍了人总归是理亏的,倒不如让他们内讧。刚才奚嘉可看见了,那女朋友在王振的脸上划了好几道血口,头发抓下来不少,王振连眼珠都差点被抠掉。
唯一的遗憾是:“可惜了,刚才王振好像把他女朋友的孩子打得流产了。”如果孩子还在,他们之间的矛盾应该会更大一点。现在没了孩子,说不定王振还真能原谅他女朋友,毕竟他自己也不干不净的。
这话听在叶镜之的耳中,却觉得奚嘉非常善良,他点头道:“佛家很珍惜每个轮回,那个孩子是无辜的。嘉嘉,你不用担心,我现在就护住那个孩子,他不会有事的。”
奚嘉一时没反应过来:“啊?”
叶镜之抬起手指,在空中画出一道金色的符咒,目光一凛,将符咒打进了医院,消失在医院大楼里。他转过头,求表扬:“好了,嘉嘉,孩子现在没事了。”
奚嘉:“……”
叶镜之:“嘉嘉?”
奚嘉再也忍不住地笑出声,叶镜之不解地看着他。奚嘉单手捂着脸笑了半天,心情彻底舒畅。他认认真真地表扬了一下自家叶大师:“做得好,镜之,玄学界就需要你这样热心肠的好天师!”
叶镜之被夸得脸上一臊,轻轻点头。
医院里的事情和两人再无瓜葛,奚嘉相信,那个王振以后再见到他,肯定恨不得夹着尾巴转身就走。就算他脸皮厚到如此地步,还敢再说嘉哥坏话,嘉哥也会毫不犹豫地揍他一顿,让他知道月亮为什么这么圆。
解决了无耻小人,奚嘉和叶镜之沿着苏城的护城河,悠闲地散步。他转首望着波光粼粼的护城河,只见河两边的早饭摊子已经张罗起来,许多要上班的人都在摊子前停下来,买点东西,开始自己新的一天。
这个世界美好而灿烂,黑暗只是零星的一点,光明却照耀着世界。
叶镜之发现奚嘉一直看着路边的几个早餐摊,他想了想,想起奚嘉还没吃早饭,赶紧走上去,买了两个包子。他将两个包子全部递到奚嘉的面前,奚嘉微怔地看着他,接过包子:“你不饿吗?”两个包子都给了他。
叶镜之摇摇头:“我可以辟谷一个月,嘉嘉,你吃。”
奚嘉的心一点点地发软,看着叶镜之真诚的目光,他慢慢地扬起嘴角,轻轻地“嗯”了一声。拉开塑料袋咬了一口包子,发现这竟然是最近很网红的小龙虾陷,奚嘉立即将包子送到叶镜之面前,让他也尝尝。
媳妇送给自己吃的东西,叶大师开开心心地咬了一口:“好吃!”
奚嘉唇边的笑容更灿烂了几分,他“嗯”了一声,继续低头吃包子。走到地铁站后,两人乘坐地铁去了离家最近的地铁站。一出地铁口,看到的便是广阔的景独湖,日光洒在湖面上,泛起一圈圈金光似的涟漪。
从地铁口回家,要沿着景独湖走上一段路。
奚嘉和叶镜之走在湖边,迎面吹来的是九月微凉的秋风,惬意徐徐。
良久,一道清越的声音轻轻响起:“我爸爸就是在这里去世的。”
叶镜之脚步一顿,转首看向身旁的青年。
奚嘉转过头,目光柔和地看着这一片辽阔的大湖。他就走在湖边,湖面上吹来一阵阵凉爽的风,将他的头发吹乱。他温柔地笑着,声音很平静,说着很多年前的事:“他其实不会游泳,但那个时候是深夜,湖旁边根本没几个人,他来不及喊人来救我,自己就跳下来了。换做是别人掉下去,他肯定不会这么冲动,但是我是他的儿子,他永远想不了那么多。”
叶镜之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他拉住了奚嘉的手,轻轻地握着。
掌心传来炙热的温度,让奚嘉有些发冷的身体也渐渐温暖起来。他闭上眼睛,叹了一声气。
有些事无论过了多少年,一闭上眼睛,就仿佛在昨天。
他这辈子都忘不掉,那天晚上他跳下这片湖。明明是八月,湖水却冷得让他心寒,冰凉的湖水从四面八方灌进他的嘴里、耳朵里,他根本睁不开眼,能看到的只是无边无际的黑暗。
那个时候,他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
然后隐隐约约听到一道微弱的落水声,有人死死拉着他,两个人在湖水中上下挣扎。
后来被人救了后他才知道,那个跳下来的人,是自己的父亲。他向来温柔、不会对别人说重话的父亲,在后面追了他三条街,看到他跳下来后,毫不犹豫地也跳了下来。
再被路人救上来之后,他活着,父亲已经再没了呼吸。
那一刻,他真的感觉天都塌了。他疯了一样地扑倒在父亲的身上,痛哭着喊着一声声的“爸”,但是,再也没有人会摸着他的头,轻声地教训他,让他好好学习,不要打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