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氏转头对儿子林济说:“我原先就说二郎是你们中学问最好的,也最念旧情的,你还天天说娘偏疼他,看看,如今杉儿有事,人家儿郎,可曾说个不字。”
林济听了,忙点头说是,心里却无奈的想:您就是天生喜欢会读书的!
蔡氏又嘱咐了林杉几句,然后就打算先带林杉离开,好等明天再送来。
不过要走,就得和主人告辞,蔡氏看了看外面,奇怪的说:“清儿刚才有什么事,怎么还没回来?”
林三叔看了一下,猜测道:“八成是什么公事吧!”
蔡氏听了点点头,说:“对,二郎做官,平日肯定有不少事要忙,唉,咱还弄孩子来麻烦二郎,实在是过意不去。”
“可不是,”林济说:“要不咱送点东西给堂弟?不过堂弟会不会不稀罕?”
蔡氏瞪了他一眼,说:“稀不稀罕是人家的事,送不送是咱的心意,当然得送。”
于是林三叔蔡氏和林济夫妇一起,商量到底送点什么好。
………
林清急急的跑到后院,如厕后,边洗手边感慨道:
忙了一晚上,连个上厕所的时间都没有,憋死我了!
第一百零八章(一更)
林清更衣回来, 就看到正打算离开的林三叔一家,林清本来想留他三叔一家吃晚饭的, 可他三叔一家忙着回去, 林清留不住,就只好亲自送他们出去。
林清送完人回来,就看到王嫣已经在屋里摆好饭, 王嫣还诧异的问:“二郎,三叔他们怎么不留下用饭,妾身特地重新准备了一桌。”
林清摆摆手,说:“三叔说他拖家带口的不方便,就先回去了。”
王嫣点点头, 让人去书房把两个正努力补功课的儿子叫来,林桓也从外面赶着饭点回来, 于是一家人开始吃晚膳。
吃过晚饭, 林清先去检查了一下两个儿子的功课,解决了两个儿子功课中遇到的问题,然后又回来哄了一会怎么都不肯睡觉的小儿子,等和王嫣一起把小儿子哄睡, 两人这才上床睡觉。
上了床,林清不由感叹了一句:“果然孩子多了, 就是麻烦啊!”
王嫣放下帷帐, 笑着说:“我这些日子看二郎天天围着一群孩子转,还以为二郎乐在其中呢!”
“唉,这不是没办法么。”林清头枕在枕头上说:“这帮孩子, 都是和我三代以内的孩子,近的不能再近了,如果他们只是碌碌无为还没事,可要出了什么幺蛾子,传出去,我就等着御使弹劾吧,多少官员,都毁在这一条上。”
王嫣听了,说:“可不是,当年咱还住翰林院那一片的时候,同一条街的张翰林,不就因为家中子侄强占民田,被御使弹劾,结果不但丢了官,一家子被流放。”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从来不是一句空话。”林清叹气道。
王嫣用一只胳膊支起头,侧着身子,问林清:“二郎这些日子一直忙着教导族中弟子读书,是打算让族中弟子走科举么?”
“走科举?”林清摇摇头,说:“科考一途本来就是独木桥,万千人马往上挤,哪是那么容易的,那些世家大族,也只是紧着家中子弟在年少的时候读书,等孩子成年了,也是让有希望科考的接着读,没希望的就让做些别的营生,何况咱这种没什么底蕴的家族。
我这些日子压着这些孩子读书,不过是看着这些孩子这些年惯的太厉害了,治治他们这股歪风邪气,省的他们以后长大了闯祸罢了。再说,咱家族的孩子,一般是在族学学到十五岁,然后家里给娶了媳妇,算是长大了,才跟着父兄进入盐号帮忙,也就是说他们在族学这几年,其实压根就没什么事,既然这样,那还不如让他们多读些书,多明些道理。”
“我还当二郎想让他们给你考个进士呢!”王嫣笑着打趣说。
“还进士,他们能给我考出个举人,我就觉得林家祖坟冒青烟了。”林清说道。
“二郎你亲自教导也不行么?”王嫣问道。
林清知道王嫣一路陪着他科举,总对他有一种盲目的信心,说道:“县试、府试考的不过是基础,这个只要刻苦,想过不难,院试虽然加了策论,可毕竟考的只是最简单的策论,所以如果有个好的老师教导,就算天资不高,背上千篇策论,院试上也能做出一篇混过去,所以想中秀才,只要有财力和努力就成了,可等到举人,这就不同了,乡试三年才一次,一省的秀才都去考,不是有真才实学,想都不要想,而且许多有真才实学的,运气差一些,也不一定能过。”
“那咱家族的那些孩子?”王嫣问道。
“我尽心教导一阵子,他们想学的就学,不想学的等他们年满十五就让他们回家,家里自然给他们娶媳妇让他们进盐号帮忙。”林清说道。
王嫣笑着说:“他们学不好,二郎不觉得白教了?”
林清摇摇头,说:“这教书哪有值不值的问题,哪个老师,也不一定能保证自己的学生就一定成才,再说,我现在不正好在家有空么。”
林清想到他三叔家的杉哥儿,对王嫣说:“明天把桓儿旁边的院子收拾出来,让杉哥儿住进去。”
王嫣知道今天林三叔拖家带口的来,肯定就是为了林杉的事,也不奇怪,就说道:“明天一早妾身就让人收拾出来。”
两人又说了会话,看着时间不早了,就就寝了。
第二日一早,王嫣收拾好院子,林杉就带着大包小包来了,林清让林桓带着林杉先去安顿好,就开始检查林杉的功课。
林清在检查林杉的功课中,发现林杉的基础果然非常好,四书五经无论原文、注释还是典故,张口即来,检查到策论,策论的格式他也会,文采也不错,用典用词也毫无问题,可等看到他写出的策论,林清就恨不得直接在上面画个“x”。
林清这才知道为什么他三婶这么多年都没发现问题,这孩子不是不聪明,也不是不用功,更不是脑子笨,这孩子是逻辑不通啊!
策论,虽然是科考中的一种考题,可它的本意是向朝廷献策的文章,也就是一种以论点为中心,典故例子为论据的文章,所以一篇策论,目的就是有理有据表明自己对这件事的观点,如果说不出自己的观点,那还写什么策论。
可林杉的文章,初看起来用词华丽无比,看着不错,可认真一看,就能发现文章整个都是散的,不仅里面的典故和要说的没什么关系,而且整体看来,也逻辑不清,前言不搭后语。
林清想了想,直接从旁边的找出一个箱子,然后从里面翻出一沓卷子,递给林杉,说:“你用半个月的时间,把这一沓考卷上的每一篇策论总结一下,然后每篇给我概括出这篇文章写什么的。”
林杉看了一眼,发现这是山省多年的乡试考卷,虽然是誊抄的,还是立刻慎重的接过,忙点头说是。
林清教完了林杉,又去指点了一会林桓的策论,然后就去族学给那群孩子接着授课。
林清在家里教了半个月的孩子,他一个月的假就用的差不多了,考虑到沂州府到郯城坐马车不过大半天的时间,来回也挺方便,林清就没有带家眷,直接自己回郯王府了。
林清回到郯王府,先去找六皇子销假,刚走到六皇子呆的宫殿,就看到外面的杨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