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父正在和王叔寒暄,隐隐觉得有人一直在打量他,往左右环视一圈,却没发现什么异常。
王叔往前走了两步,没见季父跟上,回头催促道:“季兄你在看些什么?外面天冷,快些进来。”
季父笑着跟上,“好,好。”
彼此都有合作意向,这一次碰面可说是宾主尽欢。
离开之前,王叔对季父笑道:“季兄,日后在这东北若遇到什么难处随时可以联系我。”
等季父离开,王叔上楼找衡玉。
她这时候正在翻看新缴获到的密码本,听到开门的动静,手上翻阅的动作也没停顿。
王叔的脚步放轻了些,“小姐,你爹过段时间要回北平筹备物资,到那时应该会回家一趟,如果他在家没见到你会不会出什么问题?”
衡玉这才把密码本放下,“我来安排就好。”
——
衡玉已经做好了安排。
——反正她家爹爹对她有着固定印象,远比大哥、二哥好糊弄。
她爹在家顶多待两三天,只要理由过得去,都不担心自己会暴露。
而事实上……
也正是如此!
季曼玉说:“玉儿陪关奶奶去乡下散心了。”
说完,季曼玉还给季父看了衡玉的书信。
信里面,衡玉用活泼生动的笔调和季父打招呼,还说自己在北平待得无聊,想陪关奶奶去乡下转一圈,她以前也没怎么到过乡下。
季父哈哈一笑,把信重新折叠好,“虽然见不到玉儿,不过她玩得开心就好啊。还能陪关夫人到乡下,身体应该比去年好上一些了吧。”
季曼玉跟着季父笑,大冬天的,她额头都冒出了冷汗。
等季父转身出去,她这才连忙用手帕擦了擦冷汗。
——
过年前,一大批棉衣棉被从北平运输到锦州。
这时候距离除夕不过四五天时间,王叔把棉衣棉被和一大堆物资混在一起,全部运输到前线,让将士们能够过一个好年。
大年初一,街道上满是鞭炮声。
华夏百姓,即使承受着千疮百孔般的伤痛,即使战火已经弥漫到自己的家乡,依旧在以一种喜气洋洋的氛围迎接新春。
这个民族,永远坚韧,永远屹立不倒。
因为民族精神、民族文化永远传承。
衡玉一下楼,就收到王叔给她准备的压岁钱。
两人朝夕相处多年,王叔虽然喊她小姐,但早已把她当作自家晚辈。
衡玉吃过早饭后,难得没有继续上楼忙碌,而是将客厅的糖果饼干巧克力胡乱装了一个大篮子,拎着出门分发给附近的小孩子。
等衡玉回到院子时,王叔匆匆忙忙走到她面前,压低声音道:“小姐,那边传来消息,柳余生柳先生有些不大好了。”
衡玉微愣,“什么情况?年前我与柳先生刚见过一面,他身子骨虽然虚弱,但还远不至于此。”
“他为了护送一份绝密情报,前段时间亲自前往军营,回程途中遭遇东瀛散兵,身上中了一枪。现在派人过来送信,是想与您见上一面。”
东北天气酷寒,柳余生本就不适应这里的气候,再加上这些年终日奔波,身子骨变得越发虚弱,这一倒下去……
就没能再起来。
医院里显得有些冷清。
乔装打扮好的衡玉和王叔走到医院,很快就打听清楚柳余生的病房。
爬楼梯上楼,到达病房所在楼层时,衡玉瞧见走廊外站着一个裹着军大衣却不掩其容貌俊逸的男人。
这个男人并不陌生,正是谢世玉。
看来,在柳先生之后,接手他任务的人是谢世玉。
走廊里没有任何人走动的动静,以至于衡玉和王叔的脚步声都变得明显。
谢世玉扭头看过来,目光在王叔身上一划而过,落在衡玉身上时,莫名觉得对方有几分眼熟,但一时之间又不清楚这样的眼熟从何而来。
“谢公子。”衡玉用自己没经过伪装的原声打了个招呼。
谢世玉一怔,愕然道:“季二小姐?”
衡玉点头,“我过来探望柳先生。”
这一瞬间,谢世玉想清楚了很多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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