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4 章(1 / 2)

养丞 宁远 3219 字 3天前

杨氏回到唐府的时候, 气得头痛欲裂。

查叔和唐序明的小儿子唐祖耀刚刚回府,唐祖耀手里抱着一个小陶罐,说说笑笑地走进前厅。

看到杨氏坐在这儿, 对她随意行了个礼就要走。

“祖耀。”杨氏沉着声儿唤了他一声,“你这是从哪儿回来。”

唐祖耀回头,把怀里的陶罐抱得更紧:“我,就去和友人聚了聚。”

“你拿着什么?”

“就是,友人送的礼物。”

“拿过来我看看。”

唐祖耀看了查叔一眼,查叔也没说话, 他只好将陶罐呈给了祖母。

杨氏看都没看,接过陶罐之后往地上用力一砸!

陶罐摔了个稀碎, 里面的蟋蟀还没蹦跶起来,杨氏一脚碾了上去, 直接将它踩死!

唐祖耀大叫一声:“哎呀——我的长胜将军!阿婆你做什么!长胜将军可是我用一百两银子请回来的!”

杨氏操起拐棍狠狠地挥在唐祖耀的身上:“长胜将军?!一百两银子?!你多大年纪了?别人在干什么?你在干什么?整天除了斗蟋蟀还能干点儿正事不能!?你阿耶被歹人抓去,你一点都不担心?啊?还成天玩玩玩!怎么养出你这个不肖子!养出你这个废物!”

唐祖耀被骂得眼泪花直掉,捧着他长胜将军的尸体跑走了。

杨氏捂着心口瘫倒在胡椅上, 唐玲琅听到动静,让婢女去倒些养心的桂圆红枣汤过来。

唐玲琅上来安抚杨氏:“阿婆,你别生祖耀的气了,祖耀年纪还小, 不懂事……”

杨氏一边叫一边用拐杖杵地:“他都十五了!还不懂事?!唐见微那小贱蹄子十五岁的时候已经名满博陵!他呢?!自己阿耶生死不明,他却一点都不着急!到底是谁生的!谁教的!”

唐玲琅和唐祖耀的母亲庞氏本来端了茶水过来,要给杨氏消消火。

没想到一番好心还没来得及献上,就听到杨氏在骂自己不会生不会教,气得将茶水往身边的婢女手上一放, 走了。

唐玲琅劝了杨氏许久, 也不嫌烦, 就坐在这儿陪着她,听她念叨听她发泄,听她说今天去找唐见微所遇到的事情。

唐玲琅:“这唐见微真不是个东西,早知道在她生下来的时候就该直接把她掐死,哪有后来这么多混账事!”

杨氏骂久了,也没劲儿了,对唐玲琅说:“还是你贴心。这两年你也成熟了不少,可是现在那唐见微回来了,你要记得,不要跟她硬碰硬。唐见微狡猾得很,手段又多,而且身后还有长公主,甚至是长孙氏在帮衬,不好对付。”

唐玲琅点了点头,忧心忡忡:“那阿婆,我阿耶可怎么办啊……隆泰那帮人穷凶极恶,阿耶落在他们手里,我怕他会吃亏!要不然……要不然我去找潘叔叔,看他有没有办法将阿耶捞出来!”

唐玲琅所说的潘叔叔,也是金吾卫的旅帅之一,潘正。

杨氏摇了摇头:“没用的,姓曹的不卖潘正面子。哎,可惜他姓潘,若是他姓卫的话,可就完全不同了……”

唐玲琅和她一块儿陷入了沉默。

杨氏想了想:“我只能去问各个亲戚借一些,将最后的几家铺子和田都卖出去,凑一凑出来看看能不能将他捞回来。还有,你去跟你阿娘说,让她也想办法,那些嫁妆什么的能卖的就都卖了,钱财是身外之物,金山银山也抵不过你阿耶一条命啊!”

唐玲琅正要走,小厮抱着一个小木盒跑了进来。

说刚才有个郎君留下这个小木盒,说是送给主母的。

杨氏狐疑地看向那木盒,唐玲琅接了过来,杨氏点了点头,她将那木盒慢慢启开。

待她看清木盒里装着的事物时,大叫一声,木盒“咣当”一声掉在地上,里面滚出一只血淋淋的耳朵!

杨氏的脸色惊变,唐玲琅更是吓得浑身发软。

将木盒子送过来的小厮是常年跟着唐序明的,唐序明的左耳上有一个缺口,是以前被狗咬留下的伤疤。

这个耳朵上……也有相同的缺口。

小厮声音发着抖:“这,这是二爷的耳朵……”

杨氏几乎昏厥在椅子上,唐玲琅赶紧扶住她,以免她摔伤。

杨氏缓了半天悠悠地醒过来,看着屋梁,嘴角发颤,说话的声音也没了魂似的有气无力:

“这是他们在警告,让我们快些带钱去赎人。可是,十万两啊……就算是卖铺子质田地,也得一段时日。这么短的时间里,让我上哪儿去弄十万两这么多的银子!这是要逼死我呀!”

杨氏哭了半天,想到唐见微的话。——

“将唐府卖了,不就有钱了。”

的确,唐府位于崇文坊,这可是整个博陵最炙手可热的地段。

不仅紧邻东西二市,也是许多达官显贵最向往的地方。

崇文坊的宅子金贵,左邻右舍全都是当今朝野红人,博陵世族之中不少人以家住崇文坊为荣。

崇文坊有自己的圈子,不是有钱便能进来的。

唐府极大,东西南北四个院子,加上数十间的厢房,更不用说花园、楼阁、水榭……一样不落。

当年这都是唐士瞻亲自请了江南园林造景的高人,专门来府中精心打造的。

说唐府市值十万两,只怕都少了。

可是……

崇文坊唐府那是身份的象征,杨氏好不容易才将唐府握在手中,让她卖唐府,比割肉还痛!

但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办法呢……

就像她一直挂在嘴边所说的,无论是钱财还是宅子那都是死物,比不上一条鲜活的人命。

只能这么做了。

.

康乐坊,长公主府。

近日天气变化,卫慈生了病,发热咳嗽,胃口不太好。

陶挽之一直服侍左右,帮她炖药、熬汤,想吃什么便做给她吃,一步都没离开承平府。

陶家的家奴还来找了几回,陶挽之将他们又都遣走了,继续留在承平府,专心照顾卫慈。

卫慈在沉睡了大半日之后,总算睁开了眼睛。

卧房内燃着的,是她最喜欢的桃木香薰,其中杂糅了一些龙炎木独特的木质气息,也是卫慈颇为钟意的味道。

这香薰不是外面买来的,而是出自陶挽之的巧手打造,只此一家。

陶挽之总是能记下卫慈喜欢的所有食物、气味、颜色……

此时陶挽之正坐在软塌边的矮案前,单手支着脑袋,睡得很浅。

卫慈轻轻一动,她就醒了。

“殿下,感觉怎么样了?有好些吗?”

陶挽之声音轻柔且带着关切,很快跪坐到软塌前说,“我探一探殿下的温度。”

卫慈缓缓眨了眨眼睛,算是允许。

陶挽之靠近过来,用手背贴在她的额头上,感觉温度下去了一些。

“喉咙还疼吗?”陶挽之垂着眉眼,轻轻蹙起的眉心里满是担忧的情绪,“若是疼的话,不用开口回答我,点点头便是。”

卫慈闭上眼说:“不疼了。”

陶挽之笑道:“那就好。看来那副药还是管用的。”

“你昨夜没睡?”

被问及此事,陶挽之眨了眨发酸的眼睛:“不碍事,我也不困。”

“你如何不上软塌来,非要坐在地上,硬得要命。”

陶挽之温柔地笑道:“不是怕惊扰到殿下歇息么。你这几日喉痛又咳嗽,睡不安稳。好不容易睡着了,我上来将你吵醒了该如何是好?”

卫慈眼睛未睁开,抬起一只手臂,示意陶挽之到她的怀里来。

陶挽之见她如此举动,微微一愣,随后很快将外面的披肩脱了。

她知道卫慈喜欢从身后抱着她,陶挽之便用背对着卫慈,嵌入卫慈的怀里。

卫慈嗅着陶挽之身上的熟悉的香味,环着她的腰,给她一个很舒服的姿势,随后道:

“睡一会儿。”

陶挽之被卫慈抱着,燥热了半天,才将心绪压了下去。

也是熬得太久,这会儿落入舒服的怀抱,放空了思绪,很快也进入了睡梦之中。

这一觉竟睡到了第二日晨间。

陶挽之醒来时,发现窗棂之外透了光进来。

天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