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是,太阴之精和她八竿子打不着啊。
殷渺渺苦思冥想,着实找不到威胁二人感情的导火索,于是思绪一歪,想到了尴尬的地方:该不会是融合了至阴之物以后,会对床笫之事有影响?
若是这样,那也……没什么。风月录专修此道,有不少特殊的手段,只要不是像云潋那样,应该不难解决。殷渺渺深谙此道,念头一转就有了几套预案,然而,直觉告诉她,或许一切没那么简单。
残龙殿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一路往里走去,层楼叠榭,雕梁绣柱,虽成碎瓦颓垣,却依旧难掩昔日盛色。不难想象,残龙殿未成废墟以前,定然是一处极其雄伟壮丽的宫殿。
向天涯在中洲已经混了几十年,三教九流的人认识得不少,说不上尽晓天下事,也算是消息灵通。然而,他绞尽脑汁想了半天,记不起有谁提起过“残龙殿”三个字。
苦无头绪,只好和小公主打听:“蝉儿,你以前听说过残龙殿吗?”
楚蝉摇摇头。
也是,小公主不学无术,知道才有鬼了。他换了个话题:“你那个前辈姓甚名谁,过去可曾见过面?”
“前辈说他姓凌,叫什么我就不知道了。”楚蝉皱起鼻子,咕哝道,“她的那些人……我不爱见,当然没见过。”
向天涯瞄了她一眼,齐盼兮风流放荡,小公主一向不喜,没兴趣了解她的入幕之宾也是正常的。只是,齐盼兮的老情人为了救她女儿而甘冒奇险什么的……太他妈荒诞了。
好歹曾是露水夫妻,他对齐盼兮的事儿还是有些了解的:她有几个忠心耿耿的老情人,但实力普通,绝对没有从魅姬和其同伙手里把人抢下来的能耐。退一万步说,她要是真有这么个老相好,至于给他传信求助么?
他们俩早就一拍两散了,人情用一次欠一次。齐盼兮是个相当精明的女人,不会犯这种错误。
等到他见到真人时,七分的怀疑就上到了十分。
这位楚蝉口中的“凌前辈”是个气质极佳的男人,外表大约二十到三十来岁,容貌年轻,眼神却很沉稳,淡淡瞥来时,犹如一个狂涛巨浪劈头打来,叫人心惊胆裂,不敢直面相对。
向天涯:“……”难道所谓的熟人不是指老情人,而是齐城的长辈?不对,齐城也没有这样的人物啊。
“前辈。”楚蝉走过去,娇娇一笑,“我有熟人来了。”
凌前辈瞧瞧她,又瞧瞧向天涯,半阖的眼中闪过一抹古怪之色。
楚蝉似无所觉,负着手,眼波迢递如秋水:“这就是救了我的凌、前、辈了。”她的声音脆如银铃,吐字如玉珠叮咚落盘中,洋洋盈耳,再铁石心肠的人听了也要舒展眉头。
可是,奇也怪哉,凌前辈一听之下,居然蹙了蹙眉头,不咸不淡地报了姓名:“凌西海。”
向天涯摸不准他们是什么情况,干脆见招拆招,爽朗地笑笑:“凌道友,幸会。我姓向,向天涯。”
凌西海颔首,算是寒暄过了,切入正题:“你来寻她?”
“我是想寻她,但没想到会在这里找到。”向天涯不想透露太多内情,装作一副无奈的模样,“我是被人追杀才进来的。”
“你不是来寻她,进凶牙群山做什么?”凌西海问。
“这个……”他握拳放到唇边,不自然地咳了声,“送个朋友。”
楚蝉抿起唇,似是恼了:“女的?”
他佯装没听到,问道:“蝉儿说这是残龙殿,我孤陋寡闻,没听说过。道友知道的话,能否与我说说?”
“这是妖族的秘密,知道的人少之又少。”凌西海拿这话起了头,却没藏掖的意思,缓缓将个中原委道来,“残龙殿里,有着十四洲最后一条真龙的残魂。”
向天涯不料和龙有关,高高扬起了眉梢。
龙与凤凰乃是上古神兽,天生神力,曾称霸一时,后来不知因为什么缘故消声灭迹,只留下一些杂交后的血脉——大多数情况下,妖兽是血脉越纯越尊贵,但是龙凤的遗脉却是个例外,若是有哪个妖兽有龙或凤凰的血统,那就是相当了不起了。
神兽血脉十分霸道,即便过去了几万年,一旦被激发,也足以压制体内其他兽类的血统。要是某只妖兽的运气特别好,经历了重重洗练,便能脱胎换骨,真正化身成神兽。
早年间,文茜不择手段收服五羽彩鸾,就是因为它含有凤凰遗脉,具有化身成凤的资质。
但是再怎么说,化龙化凤是一回事,真龙真凤又是另一回事了。要是残龙殿里真的有龙之残魂,那必然会在修真界里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残魂不全,无法独存于世,故而寄身于灵镜之中,便是妖族人皆欲得之的藏龙镜。”凌西海淡淡一笑,指着头顶半透明的结界道,“正是因为有它在,那东西才下不来。”
向天涯:“……”他终于知道灵香山君所谓的镜子是什么玩意儿了,赤妖王派心腹秘密监视的行为也有了解释,但他一点也不高兴,反而觉得要倒大霉了。
藏龙镜在这里埋了那么多年,妖修始终没能拿走,这不等于是在说有问题吗?结果他和文茜什么都不知道就进来了,还答应灵香山君拿到手就交给她。
楚蝉见他脸色难看,眼珠一转,抱怨道:“它是下不来,可我们也出不去呀。”
凌西海叹息一声,默认了她的说法。
“出不去?这么惨!”向天涯瞅瞅他们,“你们试过了?”
楚蝉美目斜横,嗔怪道:“要是没试过,哪里知道出不去?要是出的去,哪里还会留在这鬼地方。向大哥,你既然有办法进来,有没有法子带我走?你说了要带我回家的。”
“……”向天涯摸摸鼻子,特别镇定地说,“吾心安处是家乡。我也是倒霉才掉进来的,半途没死算是命大,哪有什么办法。”
楚蝉料不到他居然会这么说,一时语塞,半晌才道:“同你来的那个女人呢?”
“蝉儿,别一口一个‘那个女人’的。”向天涯道,“没礼貌,人家也有名字的。”
“我偏要叫,你能拿我怎么样?”她嫣然一笑,容光娇艳,说不出得动人。
向天涯深深望了她一眼。
楚蝉语笑盈盈,不闪不躲瞧了回去,四目交汇间,心房一颤,甜蜜欢喜的滋味在胸口蔓延开来,眼眶忽而湿润。她的柳眉不自觉地拢起,半途又瞬间松开,声音似蜜糖拉长,黏黏腻腻:“你说,怎么样?”
“不怎么样,你爱怎么叫就怎么叫。”向天涯漫不经心地说着,环顾周遭,“藏龙镜既然在此,你们找到没有?”
凌西海淡淡瞧了眼楚蝉,起身道:“就在附近,你随我来。”
向天涯跟了上去,走到一半转过身,似笑非笑地看着伫立在原地的楚蝉:“蝉儿不来?”
“一面破镜子而已,我都看腻了,才不去呢。”她哼了声,扭头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