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世子血气上涌,当即道“烦请移步一观。”
“微末本事,有什么值得看的?”殷渺渺仍然一副提不起精神来的怠惰样子,漫不经心道,“若非不想伤了无辜生灵,我倒是可以让你们看看清楚,自己在和谁说话。”
陆世子咬了咬牙,竟然道“还请阁下为我等一宽眼界。”
殷渺渺眼波一扫,轻笑道“也好,让你们知道什么叫天外有天,认认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
她打了个响指,直接将自己在粱洲,一招火禁术平了大一城的记忆塞进了他们的脑海里。
广阔无边的巨大城池之上,黑云密布,鬼影憧憧。一颗巨大的火球自城中冉冉升起,赤色焰光吞吐,顷刻间席卷了整座城池。
建筑灰飞烟灭,大地震动裂开,一切妖魔鬼怪化为乌有。
在场的三人犹如在初春季节,被浇了一桶冰水,沸腾的热血霎时冷却,雄心壮志消失无踪,只留下了深深的震撼和无法湮灭的恐惧。
这还是人的力量吗?
修士竟然可怕到如此程度?
也怪,分明是魂体,他们却感觉到汗如浆出,衣衫都被汗给浸透了,整个人犹如自水里捞出来,的。
殷渺渺吓唬完了,又开始安抚“虽然你们的力量和萤火无甚区别,但既有此心意,我很高兴。”
类似的一巴掌一红枣,张、陆二人一生不知要做过多少次。然而,在生杀予夺的实力压制下,他们的表现并没有比普通人好多少。
先前一样胆战心惊,两股颤颤,这会儿一样如释重负,深感劫后余生。
“十年来,你们有了很大的改变,掌握了原本不属于自己的力量,意识到了世界远比你们看到的广阔。”殷渺渺缓声道,“但这只是开始,未来的路怎么走,要看你们自己了。”
她不再像上回那样,点评他们的想法,乃至出言驳斥。这非是凡人取得了多么了不起的成就,而是张相国有句话很对,修士不懂凡间的事务,指引方向是一回事,插手更多只会弄巧成拙。
她不认为自己的治国水平有多精妙。
只能提点。
“萤火能发出多亮的光,不在于太阳多么仁慈,而是它有多少努力。”她灌了一口鸡汤,感觉有点虚,补了句实际的,“权利要靠自己争取,别人永远不会好心施舍。”
三人静默片刻,叹道“受教了。”
“前路漫漫,诸位好自为之。”她说罢,托举众人的白云便晃悠悠地往下落,恰似叶落蝶舞,“不要忘了我说过的话,以后的路,要靠你们自己走出来。”
白云过眼,青山流水又入眼帘。
但见广厦千万,稻田绵延,贩夫走卒挑着扁担,穿过繁忙热闹的街道,牧童骑在牛背上,短笛吹走的曲子清脆嘹亮。
威武的军营杀声震天,辛劳的农人露出笑颜,船夫们摇橹而来,唱着活泼大胆的山歌。
一眨眼,重回人间。
他们抬起头,心中闪过思绪万千,手却不约而同地去摸珍藏的书册,然而,触手空空,已无一物。
仙人收回了恩赐,将尘世的明天交还凡人。
也好。
九天之上,殷渺渺俯瞰着碌碌尘世,微微一笑。
这个世界应该不会出现工业革命了,但不要紧,每个世界都有不同的精彩,蓬莱十四洲……会有独属于自己的修真文明。
昨天是施药的最后一日,李鸣和药铺里的大夫、学徒们忙了整整一个月,终于能够好好睡一觉了。
不过,身体固然疲惫,每个人的精神却都很好。不仅是磨炼了医术,赠人玫瑰手留余香的回报,更是令人心中熨帖无比。
这一夜,他睡得极其香甜。
翌日,李鸣犹在睡梦之中,耳畔却传来喧哗声。他艰难地撑开眼皮,听得外头的街道好似沸腾了一般,不由茫然。
“哥,哥。”李琳拍着门,“快起来,出大事了。”
李鸣顿时清醒,赶忙套上衣袍奔出去“怎么了,可是走水了?”
李琳的脸上呈现出不可思议与震撼交织的复杂之色“是百草堂……”
“叶大夫出事了?”李鸣冲上街去。他们兄妹俩租住的院子不大,唯一的优点就是离百草堂很近,不出一炷香,便到了百草堂门口。
下一刻,李鸣和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百姓一样,露出了“我是谁我在哪儿发生了什么”的错愕表情。
为什么大家会集体懵逼呢?
真不能说眼界窄没见识。
昨天晚上,这百草堂还好好的,门前扫得干干净净,墙上的青苔不多不少,檐下挂的幌子随风飘荡。
非要说有什么不同,就只有叶大夫说近一月个众人辛苦,晚上不必留人值守,通通放假,叫所有人回家去了。
然而,仅仅一夜,不,半夜的功夫,百草堂就不见了。
非是被人摘了匾额,也不是被烧了个精光,事实上,整座二进的小院子凭空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树开得灿烂的桃花。
缤纷的桃花掩映下,百草堂的匾额斜靠在树根处,旁边置有一药篓,篓上插着一卷旧书,题着《百草药方集》五个字。
现场如梦似幻,犹如仙境,也无怪乎现场的人呆若木鸡,不知如何是好了。
良久,忽有人言“一夜之间,不声不响消失,叶大夫……是仙人吧。”
</div>
</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