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整日里研究旁门左道,其实也只是个神棍,不能大成,视功名利禄为玩物,尚且十分好奇,其他人更不用说了,你的做法是对的,不过且不可再对任何人提起,否则会引来杀身之祸。”
孝严年轻,恢复修养了几天,便已经能够勉强行走,他在白凤山的公务已经结束,父亲母亲也怕他玩野了,催他和岳九早点回家,他们也有些归心似箭了,押解着牛鼻子老道的囚车,带着二十来个随从就离开了白凤山。
刚出了山口的地界,梁恩泽回头望了几眼,但见苍山莽莽,浮云蔽日,绿葱葱的山峰层峦叠嶂,凤凰似的大鸟好似随时准备凌空飞起。
他平生最喜欢美景,看到如此盛况,不免有些唏嘘:“山川不言,伫立千年,包容万象,这才是真正的气魄。我这两天认真想了想,人们自以为正义,为了自身的安全不允许异类的存在,是不是真的是一种狭隘?可人生如白驹过隙,百年须臾而已,也许没有时间把太多问题想清楚了。”
孝严殷勤的打马凑过来,山川大岳、河流湖泊也是孝严最喜欢玩的地方:“恩泽,那些大道理老子庄子千年之前已经告诉过我们了,和浩瀚的历史比起来,我们就是一粒尘埃,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岂是我们短短一生能想得明白的?”
梁恩泽回头望着一望无际的辽东大地,想来也确实如此,人们不想死或者怕死,可能就担心陷入那片未知的虚无,所以才会珍惜眼前的可贵,他心下有感,低声吟道:“满目江山空念远,落花时节更伤春。”
孝严嘿嘿一笑,马上接口:“恩泽是要怜取我这个眼前人了吗?哈哈,离开了人杰地灵的白凤山还真有些舍不得,不过没关系,天下名山众多,舍不得离开我的话,我们今年抽空再去一趟贺兰山?”
梁恩泽觉得孝严顺着杆往上爬的工夫太高了,无奈道:“公事私事,估计已经堆积成山了,哪有工夫游山玩水。”
孝严丝毫不以为意,嬉皮笑脸道:“那就明年再去。”
两个人正说着,突然看着囚车的差役飞马过来了,一共也没有几步路,可差役却跑出了烽火戏诸侯的气势:“岳大人,梁大人,不好了,囚犯好像上不来气,要死的样子!”
孝严当即就皱起了眉头:“什么?好好的怎么要死?带我去看。”
待到了囚车旁边,果然,笼子里的道长已经躺在了车内,和日前的中年女人比起来,仿佛瞬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灰败着,头发已经全白了,并且开始丝丝掉落;脸上的皱纹如同沟壑一般,千横万竖;眼眉都瞬间掉没了;满脸的老年斑;好像全身骨头都老塌了。
总而言之,岳九一句话总结的精辟:“天呐,五百岁也老不成这样吧!”
随行的随从中有一个当过江湖郎中的,握住枯树皮一样的手切了切脉,愁眉苦脸道:“几位大人,胳膊太老了,摸不着脉。”
几个人毫无办法的大眼瞪小眼了一刻钟,眼看着化外的仙人仙去了,把不怎么体面的仙壳留了下来。
梁恩泽颇感觉不可思议:“死了?”
孝严摇了摇头,动用他所有的脑力开始深入思考:“化外的高人,怎么可能死的如此轻易,我觉得不是。”
岳九摸着后脑勺:“可尸体在这摆着呢。”
孝严手紧捏着山根:“恩泽,小九,你们全看过蛇和虾蟹蜕皮吧?就是把皮留下,之后本体跑了。”
岳九晃了晃黑眼珠,细瘦的爪子摸着自己细瘦的下巴:“有道理,你看着本体都塌皮了。”
梁恩泽觉得此主仆二人之间阴风阵阵,明显意有所指的不安好心:“你们两个,难道有办法查明白真相?”
孝严和岳九一齐点头,一看就是打小一起长大的,极度默契:“有办法,解剖他!”
简单粗暴——剥皮看看就知道算不算金蝉脱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