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学院，湘南杂交水稻研究中心。

此时大江南北，已经万里雪飘。

几千亩光秃秃的水稻实验田，上面除了一些枯枝败叶，就是偶尔残留下来的积雪，南国的雪是那样脆弱。

此时黄明哲正在研究中心里面，他和一个老人一起参观着大棚温室培育基地。

老人不仅仅双手布满沟壑，脸庞也满是岁月的侵蚀，唯独眼睛炯炯有神，八十五人间沧桑，洗尽铅华赤子心。

老人挥挥手，示意左右的助手离开，显然他有话和黄明哲说。

而黄明哲也示意张士和带人到远处，很快百米之内便只剩下俩人，老人凝重着表情说道：“明哲，你要搞室内农业的想法非常好，但是现实可能不允许。”

“袁老担心农民问题吧！”黄明哲明白室内农业和国内庞大的农业人口存在矛盾。

袁老点了点头，叹息道：“农民问题不解决，你设想的农业工厂很难。现在国内的农业问题很大，而且往后要恶化，难！而且是左右为难！”

袁老搞了一辈子农业，对于国内农业问题的本质很容易看得出来，可见形势的严峻，涉及利益的复杂。

目前的问题主要在于人口众多而耕地有限，水资源更是欠缺。

而且现在国内的食品供给，是建立在超负荷使用土地和大量进口国外粮食之上的。

万一哪天土地因为过量施用化肥和过量耕作而种不出庄稼了，或者外国不卖粮了，国内的吃饭问题会面临巨大的挑战。

为什么会恶化?农民为什么不种地了？很简单，累，没钱。

种地真没钱，因为人工、化肥、种子、农药、农机、燃油等等都要涨价，但是粮价不许涨。

成本单边上涨，销售额不变，那么利润自然就下来了。

粮价允不允许上涨呢？现在粮食确实很便宜，看起来涨个一倍也不是问题，但是这个想法缺乏综合考虑。

在任何国家，粮价是百价的基础，它会对其它所有的价格，有一个放大的效应，粮价翻一倍，各类人工价格可能要翻好几倍。

因为所有劳动力都是要吃饭，而我们目前所使用的产品和服务，凝聚了无数人的劳动力。也就是说，我们目前各类商品的价格中，包含无数人的口粮成本。

这个口粮成本上去了，每个生产、流通环节就要加价，最后由终端消费者统一买单。

这样大范围、大幅度的涨价会引起什么变化呢？主要是对目前的城市经济，会产生很大的冲击。

现在的城市经济以举债发展为主，各行各业都在想方设法挖出老百姓手里的存款。

如果老百姓手里存款所剩无几，基本生活用品又大大上涨，在还债和吃饭之间做选择，人们还是会选择吃饭。

于是债务还不上，成为呆账，引发银行及其他金融机构的危机，这就是所谓的系统性金融风险。

同时，那些资本家都在享受低成本劳动力，并编出了好多理论，来证明国内的发展必须要压低工资。

此时生活用品涨价，迫使劳动力工资上涨，资本家岂不是要闹翻天？所以阻力就很大，资本家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很想让农民光干活不拿钱。

农民也不是傻子，不拿钱谁干活啊，资本家又不愿意让步，那么农民只能非暴力不合作，不种地了。

至于国家补贴，那也是杯水车薪。而让那些资本家出钱补贴，那更是不可能的事情。

黄明哲看着正在准备育苗的一排排育苗盘，仿佛看穿事物的本质：“一切都是生产力的落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