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父也面色舒缓,从发髻里小心地摸出一角银子:“既然户籍已定,我们便算安家了,速去换些家什米粮,惶恐多日,便先定了,还多亏女儿你机警。”
父女两相互对夸了数句,便拿着空空的包袱,出门换粟。
碓里来来往往皆是舂粮的农人,他们不但换到了碓好的麦,还换得十分便宜,街道上甚至有很多农人拿些麦粟来换布匹,明明只是一个小小里村,竟然有着县城一样的热闹。
“这里是……”他们还见到了一些卖砖头和碳渣的士伍,有一些农人在他们面前徘徊不去,似是想买一点,又有些不舍得。
“里正说这些都是烂砖余碳,建房烧铁都不够格,便放这里让人置换。”那卖砖的士卒道,“你们需要的话,拿回去补个墙角,烧个暖冬还是可的。”
土房茅屋难经风雨,要不了几年便会有坍陷裂缝,夏日还好,冬日便难以忍受,若用泥土修补,容易再裂不说,还很可能会让裂隙加大,碎砖堵补却要好得多,里正价格又定得低,农人便忍不住想买些回去。
陈梦还看到有些买饴糖肉干的货郎,从背篓里与士卒换取方孔钱。
她一时对这个碓里充满了好感。
……
好感停止在了次日,严江带他们下了地,而下地之前——
陈氏族人强忍着恶臭,将碓里的公厕污物装入大木桶中,盖上桶盖,挑上牛车,前去了划好的麦田。
麦田靠近一条山溪,取水甚是方便,在严江的指挥下,他们把污物以不同的比例掺上水,做好记录,再让牛翻犁地,将粪便盖入土下。
翻土的时候,严里正仿佛想起什么,现场用一种叫“纸”的东西,折成一个盒子,在盒子下方扎出一个只麦粒大小的小洞,挂在了木犁下方。
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下,随着牛拉动木犁,抖动纸盒,麦粒便开始均匀地从小孔中掉落,洒入耕好的土地中,又被犁翻的泥土自动盖上。
陈梦忍不住惊叫一声,和大家一起,惊叹地看着这位严里正。
这是什么神仙办法啊,居然可以如此方便,一个小小的盒子,直接就省下了播种的盖土的活计,而且还洒的很是均匀,若是用这种办法,怕是只要一天,就能将这袋种子播完,难怪要她们保密了。
严江却只是微微摇头:“纸盒只是一时之计,还是要用木盒镶在犁上才好,再者,这木犁总是太慢,还是用铁犁来得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