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节(2 / 2)

这偏殿很寂静,宫女太监虽然伺候在侧,却一声不响的。

李持酒心中暗暗骂娘,觉着这些人怎么跟死了一样,但凡有些声响,也不至于让自己这样紧张,几乎有些手足无措了。

他好不容易镇定了会儿,见对面东淑低眉垂眸,姿势竟是自始至终没变过,像是一尊清雅出尘的玉人。

李持酒先咽了口唾沫,才没话找话的说道:“你今儿怎么又穿男人的衣裳?我还以为我上次是病的糊涂眼花了。”

他说的自然是指在大理寺,他中毒东淑来抢和离文书的时候。

东淑见镇远侯居然心无芥蒂的提起这件事,才有些意外,便抬眸看了他一眼。

虽然她没有说话,但李持酒给她一扫,心怦怦地跳乱了。

便又舔了舔嘴唇,抬手抚了抚自己心口处,叹气道:“你上次打的我这里很疼啊,我差点儿就真的死了。”

东淑听了这句,才有些忍不住了。这件事上她心里也藏着一点愧悔的,虽然说和离文书不论如何一定得拿回来,可也没想要了他的命。

于是道:“侯爷可好了吗?怎么皇上还说你身上的毒没全消呢?”

李持酒见她问起这句,心里一股股的往外冒热气儿,觉着自己受到了关怀,便笑道:“好极了……”

贸然冒出这句,迎着东淑疑惑的眼神,才又道:“啊我是说,那个毒有些厉害,要不是我当时反应快,身子又好,这会儿你就要当寡妇了。”

他果然是三句话不离本行,本来这句是发自他内心的,可是在东淑听来,自然又是轻薄了。

当下便又蹙了眉头:“镇远侯!”

李持酒却也自知失言,便转头呸呸地自己乱啐了几口,笑道:“我瞎说的,算不得数。你可别生气……若是气多了容易伤身。”

东淑本有些恼,可见他言里话外竟都是殷勤,实在想不通他是何意了。

又因身边都是宫女太监,说话不便,东淑便站起来:“侯爷你近前一步。”

镇远侯闻言如听军令,立刻跳起来,他的人高腿且长,三两步就到了东淑跟前。

反而把东淑吓得后退,以为他又疯了,便道:“你干什么?”

李持酒忙止步:“你叫我过来的。我没做什么呀。”

东淑警惕道:“没叫你这么靠前。”

李持酒笑道:“那好吧,这个距离如何?”

东淑见他循规蹈矩的没做别的,才定神,因放低了声音问道:“侯爷,我先前已经给你说清楚了,你难道不信吗?”

李持酒眼珠一动:“你是说在别院时候告诉我的?”

东淑点头。

李持酒笑道:“我当然是信的。”

“你若是信,怎么还这么纠缠不清的?”东淑越发不明白了。

李持酒望着她的双眸,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自打知道了她的身份,眼前所见,越来越像是他心底的那个人。

比如现在,这双眸子里闪烁的,是生生动动的疑惑,跟暗藏的那些小脾气,幼猫爪子似的挠着他的心。

“我没有纠缠不清啊。”镇远侯回答。

东淑道:“那你现在是在做什么?”

“跟你说话。”

东淑鼻孔冒火:“你够了!”

她喷了这句,深深呼吸:“侯爷若是不死心,或者是因为愧疚的缘故想从我身上找到她的影子,你就错了,也是白费心了,而且你以前也说过什么……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不过是个女人而已,现在,侯爷是时候换一件新衣服了。”

李持酒笑道:“若我不想呢?”

东淑道:“你说什么?”

李持酒道:“这件衣服我就很喜欢,全天底下最喜欢的就是这件,也只想穿这件。”

东淑呆呆地看着他,不知道他是哪根筋不对。可听他这么说,忍不住道:“是吗,若是这件儿衣裳不属于侯爷了,难道侯爷就什么衣裳也不穿了,得去裸奔吗?”

她内心虽有些泼辣,可毕竟是个有教养的闺秀出身,蓦地说出“裸奔”二字,脸上有些微热。

李持酒却笑吟吟地,望着她说道:“那又有何不可?”

东淑目瞪口呆,旋即不耐烦道:“我不想跟侯爷玩弄字眼,你要换多少衣服或者不换,横竖都跟我没关系。你可听清楚了吗?”

李持酒连连点头道:“听清楚了。”

东淑心中的诧异无以复加,怎么这个人竟“言听计从”起来。

可转念一想,李持酒向来如此,性子很有些反复无常,这会儿答应着,回头要怎么做依旧是他独断专行不容分说,何必理他。

于是她迈步往外走去,眼角余光稍见李持酒竟跟着,便立刻喝止道:“侯爷请自重些,别亦步亦趋的,成何体统。”

李持酒踌躇了会儿,说道:“我也没做别的,跟着你一起走走,有什么体统不体统的?”

东淑索性不跟他讲理了,便竖起眼睛道:“总之不行!”

李持酒看着她发狠的样子,笑道:“那好吧……只是你要去哪儿?”

见东淑仍瞪着自己,便不再问,只叮嘱道:“可别走远了。就在这附近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