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持酒将到两人身旁的时候也跳了下来,萧宪已经紧锁眉头道:“皇上!您怎么……”又看看李持酒身后没有别人,一时跺脚:“您怎么一个人跑出来了?!”
李持酒笑道:“身后还有几个人,只是他们腿脚太慢,我不耐烦等他们。”
“胡闹,胡闹!”萧宪皱眉:“这若是有个什么万一呢?行事为何还是这般无状?”
李持酒登基之后,宫中自然为他选了几个翰林学士充当老师,萧宪因为学识渊博,身份也够,李持酒便以“帝师”尊之,所以萧宪逼急了也常训斥他几句。
这会儿因为李持酒突然闯来,大军停住,如同雪地上一条长龙静止不动。
李衾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
而且萧宪因为出来的急,都没有穿披风,鼻子尖都冻红了。
于是李衾道:“就到车内吧。”
这会儿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一时也难找可安稳坐着的地方,幸而萧宪的车够大,于是三人便都弃了马进了车中。
对萧宪来说,他真是再想不到,李持酒跟李衾相见,竟是在这种情形下。
本来萧宪想让李持酒坐在中间儿的,毕竟如今他身份不同。
李持酒却不由分说在旁侧坐了
于是萧宪被迫坐在正中,他们两个人却一个在东侧一个在西侧,对面而坐。
萧宪定了定神,就问道:“皇上到底是为什么就跑出城来?宫内可知道吗?”
李持酒道:“我并没有让太后知道,否则也难出来,只是高公公是知情的,也会替我打掩护。”
萧宪听说高太监知道,稍微松了口气:“话虽如此,可也太贸然了。这若有个万一呢?什么急事不能再等我们回去。”
李持酒道:“倒也没什么急事,就是想趁机出来透口气儿罢了,这几个月我都困在宫内,实在憋闷坏了。”
萧宪哑然:“岂有此理……”
两人说话的时候,李衾在旁沉默无声。
此刻李持酒便转头看向李衾,道:“李大人,恭喜凯旋啊。”
李衾才拱手微微低头:“不敢。”
李持酒道:“对了,还有一件,北关那边出了事,不知李大人可知道了?”
萧宪听到这里便道:“之前在燕城的时候得到消息,本来李尚书想要直接带兵前去北关,给我拦住了。”
原先京内对李衾的非议已经够多,如今他想带兵去北关虽是为国之所急,但毕竟没有得到皇命,擅自行动,正是“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所以萧宪拦住了他。
李持酒笑问:“原来是这样,倒是跟我想的一样。”
萧宪忙问:“这是什么意思?”
李持酒道:“有人跟我说,让我调李大人去北关。”
萧宪一怔,便看向李衾。李衾淡淡道:“这么说来,皇上是在下旨吗?”
李持酒没有回答这句,只笑说道:“我当然相信李大人的能耐。”
说到这里他问萧宪:“萧大哥,我有些口渴……”
萧宪道:“这里有茶。”
才说了这句,李持酒摇头道:“我想喝酒。”
萧宪忙道:“酒多伤身,还是……”
李衾却道:“有。”侧身推开车门:“取酒来。”
萧宪瞪向他:“你干什么?”
李持酒却抚掌笑道:“还是李尚书懂我。”
萧宪恼怒,却也无可奈何。不多时外头的侍从捧了一坛子酒送了上来,另外还有一个食盒,打开看时,却是些切的卤肉,肥鸡之类。
李持酒啧了几声,道:“果然对我的脾气。”拍开酒坛子先喝了口,这行军路上的酒最烈,李持酒咂了咂嘴,拍着桌子笑道:“这才够味,宫内的那些只能说是甜水儿,我可不喜欢。”
萧宪叹息劝道:“好了……别忘形喝醉了!”
李衾却给自己倒了一碗,又给萧宪也倒了一碗放在跟前。
萧宪气道:“你干什么?”
李衾也不管,举起酒碗,便跟李持酒道:“我敬皇上。”
李持酒拿起碗来,跟他一碰,仰头喝光,李衾看他一眼,也把那碗喝光了。
萧宪瞪圆了眼睛:“你们干什么?在我跟前儿拼酒?李子宁,他性子这样,你也跟着发疯?”
这会儿李持酒捡了一块卤肉嚼吃,一边说道:“萧大哥你别担心,李大人的酒量是有的,这坛子没喝完之前,我跟他都不会醉。”
萧宪磨了磨牙,自己端起碗来尝了口,顿时咋舌皱眉。
李衾道:“皇上有什么旨意,且说就是了。”
李持酒自己抱着坛子,给两人都添满了酒,放下坛子:“李尚书,上次咱们见面是什么时候来着?”
李衾道:“兵部的牢房。”
“嗤,”李持酒笑了出来:“是啊,我差点儿都忘了,当时李大人叫人把我关了起来,我是您的阶下囚,可如今见面,您却还要向我行礼,李大人,这滋味不好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