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蒙蒙的天看得人心里发寒,小雨淅淅沥沥,昨夜的狂风打下了一地桂花。御花园的甬道上铺满了金灿灿的桂花瓣,犹如一地的碎黄金,却又浸泡在雨水中,阴冷寒凄,华丽而又惨淡。秋风袭来,靠着悦儿在甬道上缓缓行走的纪宫静不由得拉了拉斗篷,“悦儿,天是不是又冷了?”
悦儿皱皱眉,嘟嘟嘴,“婕妤,天不冷啊。可能是因为刚下了雨,婕妤才感受到一丝寒意吧。”
“喔。”纪宫静淡淡地应了一声,有气无力。
不远处的披香亭里传来了女子娇憨的笑声,纪宫静不由得怔住,身子不自觉地往桂树后移去,偷偷地躲在树后看着披香亭中元乐帝与金晚晴两人谈笑风生,柔情蜜意。悦儿听到是金晚晴在笑,嘴角也不自觉地扬起来,心中颇想到那亭中和金晚晴说说话。可是看着纪宫静躲在桂枝下,她心里也明白纪宫静定是不会过去的,那自己又怎么能独自一人过去呢?虽然她知道金晚晴向来没有主仆之分,即使自己真的独自过去与她说几句话,她也是不会怪罪的。可是,既然如今纪宫静才是自己的主子,自己又怎么能只管个人喜欢,不顾纪宫静的想法呢?这样一想,也只好慢慢地跟到纪宫静身后,脸上微微有些失望。
纪宫静痴痴地凝望怀抱着金晚晴微笑的元乐帝,曾几何时,他也曾经对自己这样柔情款款,温声细语。如今这一切却早都已是过眼云烟。可是,她能怪他薄情寡恩么?他是皇帝,是全天下的主人,后宫三千,他又怎么可能为了自己驻足?何况自己的父亲还是那处处压制着他的大将军,是他嘴上恭敬实际上心里最恨的那个人。如今兄长已经获罪,自己未受牵连已是大幸,还能有什么奢望呢?一滴清泪缓缓滑过纪宫静的脸颊,纪宫静抽泣一声,“悦儿,我们回去吧。”
“诺。”
纪宫静刚走不久,金夜昕就牵着倾阳公主,扶着寒月款款而来。倾阳公主一见嬉笑打闹的元乐帝与金晚晴就大声喊道:“父皇,姨娘,你们又在玩什么?都这么大了还老是玩。”又转过头来看着金夜昕,嬉笑道:“母后,你看他们,一点儿也没有皇上和昭仪该有的样子,羞羞。”
金夜昕捏捏倾阳公主的琼鼻,“你这小鬼头~”
那边听到倾阳公主声音的元乐帝与金晚晴早迎了过来,元乐帝哈哈大笑,一把将宝贝女儿抱了起来,“璐儿,你又调皮。”
倾阳公主搂住元乐帝的脖子,蹭了蹭,娇声道:“璐儿没有调皮,是父皇和姨娘调皮,在这里玩,都没有叫上璐儿。”
金晚晴轻轻捏了捏倾阳公主粉嫩嫩的小脸,“你呀,这么闹腾,要是把你叫上了,只怕把这御花园给拆了。”
倾阳公主皱皱鼻子,对着金晚晴吐吐香舌,嘟着嘴,转过去一脸无辜地看着金夜昕,伸直了双手就要让金夜昕抱她。元乐帝忙把倾阳公主的藕臂按住,“璐儿,你现在这么大了,只有父皇抱得动你了。你看你母后瘦得弱不禁风,你怎么能让她抱你呢?乖,以后不许缠着母后让母后抱你了,不然就不是好孩子了。”
倾阳公主一听元乐帝发话,忙乖巧地点点头,趴在元乐帝身上就不下来了。金夜昕看着女儿这般可爱,微微一笑,“陛下,你和妹妹刚才是在说什么呢?怎么这般高兴?”
元乐帝一听又大笑起来,抱着倾阳公主往披香亭走去,“走,我们到亭子里面去说,你听了也准高兴。”
轻轻将倾阳公主放在石凳上,元乐帝朗声道:“我今早听得暗卫来报,说是昨晚纪欣得到了纪文重病难治的消息,急痛攻心,当即昏迷,直到今天早晨都没有醒过来。难怪今天早朝时没见他来唠唠叨叨。我已经派人去看望他,还让董修洁前去为他诊治。”
金夜昕面露疑惑,金晚晴一看忙道:“姐姐别着急,五郎好没说完呢。”
金夜昕点点头,元乐帝接着道:“当然这些都不是什么太让人高兴的事,但是我以纪欣有病需要好好静养为由将他大将军的职位给撤了。如此一来,待他病愈之后,即使心怀不轨我们也无需忌惮了。”
“可是陛下,”金夜昕黛眉微皱,“纪欣执掌朝政这么多年,亲信那么多,您这样贸然将纪欣的大将军之位给撤了,万一他恼羞成怒,起兵犯上,一时之间我们该如何抵抗?”
“这……”元乐帝一时愣住了,转而又淡淡笑道,“可是他没有了大将军的职位,又怎么能够调动兵马起反呢?”
金夜昕黛眉一皱,轻轻叹了口气,“陛下这样也太急了一些,现在也只能希望纪欣难以支持病体起兵了。”
元乐帝心中虽是在打鼓,却不愿意让自己的妻子担心,只得硬着头皮,皮笑肉不笑道:“昕儿放心,纪欣如今病歪歪的,怎么可能起兵造反呢?即使他要为独生子出气报仇,只怕也得好好休养一段时间才成。”
“嗯。”金夜昕淡淡地笑笑,黛眉却未舒展,“如今也只能静等了。”
微风轻拂,将窗外的桂花香吹入闺房,瑶星公主手执针线,看着自己为纪武绣的枕套俏脸略红,微微一笑,深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婢女端着食盒进门,又放下了手中的绣品,从婢女手中接过膳食,仔细端详,慢慢摆放,丝毫没有金枝玉叶的娇贵。
“公主,公主……”
正当瑶星公主一脸暖意的摆放着桌上的食物时,门外突然传来了婢女着急的声音。
瑶星公主心中一颤,颇有些不好的预感,忙奔了出来,“什么事?”一出门就见到被奴仆们搀扶着的纪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