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非敌放下手中文书,托腮看着宿殃无比宁静的睡颜,看着微晃的烛火在他眼下打出睫毛的阴影,看着他削短的发丝沉静地落在他的唇角,看着他的肩头几不可辨地随着呼吸起伏……
许是感受到宛如实质的目光,宿殃眼睫微颤,醒了过来。
顾非敌眸色深深,道:“若困了,便去睡吧。”
宿殃哼唧了一声,从榻桌上滑下去,抱着薄毯蜷缩在榻席,嘟囔道:“懒得动……我就睡这儿……”
“夜间会冷。”顾非敌无奈地轻笑一声,起身来到宿殃身边,伸手拉他,“走了,去卧室睡,我陪你。”
宿殃不情不愿地被顾非敌拉起来,跟在他身后转进卧室,迷迷糊糊脱了衣服就爬上床,抱着枕头几乎瞬间入睡。
顾非敌失笑,俯身帮宿殃盖好衾被,又回身吹熄卧房里的两盏灯。
正欲离开,却忽然听见宿殃似是在梦中唤了一声什么。
顾非敌俯身靠近宿殃唇边,想了想,问:“你说什么?”
宿殃却没像之前那样在梦中与他对话,只是低声嘟囔了一串无意义的音节,便又睡了过去。
顾非敌在昏暗中凝视着宿殃被枕头压得微微嘟起的双唇,喉头微动,忍不住舔了下嘴,向前倾身,凑近过去。
宿殃平静的呼吸轻扑在顾非敌的鼻尖,顾非敌的嘴唇微微颤抖着,呼吸不由得急促了些许,却又仿佛惧怕什么似的,被他控制得极轻极轻。
再向前,两人的唇瓣近在咫尺,顾非敌缓缓闭上双眼。
然而,他最终还是向后退开,无声地叹了口气。
抬手轻轻拂过宿殃的脸旁的发丝,顾非敌低声道:“若明日不来,今夜永恒……倒也很好。”
良久,顾非敌起身去外间收拾了榻桌上铺散的文书,又轻手轻脚地回到卧室,躺在宿殃身边睡下。
第二天两人都没出门,埋头在鸢尾岛研究地形图。
虽已是秋日,但烈阳高照的白日里,气温仍没有下降的趋势。两人便只穿了内衫,用簪子将头发简简单单地挽了,窝在榻上写写画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