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着碧梧仙子这样的大美人,也如此冷言冷语,真是不解风情,毫无怜香惜玉的美好品质。
芙蓉面上闪过一丝难堪,曾碧梧将战千里交给门下弟子,再次开口:“你怎么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呢,这么多年了,掌教真人的心里一直念着你......”
“一直念着如何杀我?”
众人只觉面前掠过一阵寒风,栖白的手已经掐上了曾碧梧的脖子。
又是掐脖子,此乃栖白的传统,灵和深有感触。
此时此刻,栖白全身上下笼罩着翻腾的杀气,而方才还晴朗的天空,一瞬间阴云密布,似乎随时都会电闪雷鸣。
面对这样令人窒息的杀气,曾碧梧毫不动摇,双目平静,只眼角泛出一丝泪光,“......就算你不认我,我心里......咳咳,在我心里,你一直都是铸剑宫的人......”水眸定定望着栖白的脸,绝望中透着一丝坚定,“哪怕你杀了我,我也还是这么说。”
啧啧啧,深情的美人,绝情的男人。气氛如此美好,天空随时都要落下雨来,全场的修士们齐齐做了他二人的陪衬,灵和分分钟脑补出一部爱恨情仇的戏码,没想到平日里冷若冰霜、高不可攀的铸剑宫第一美人,与她这便宜师父,还有一段说不清道不明的往事。
美人垂泪,本该抱在怀里好生安抚,可世间偏偏有栖白这样的瞎子,毫不温柔地松开手,将美人推了出去,“你还不值得我动手。”
灵和忍不住叹口气,你这样是要打一辈子光棍的。
曾碧梧泪眼朦胧地朝栖白的背影大喊:“师尊说了,玉清一脉只剩下你一人了,若你想回来,随时都可以回来!”
栖白的脚步毫不停留,背影挺拔而决绝。
灵和望着曾碧梧,陷入了思考。
她一个铸剑宫弟子,当然听过玉清一脉的大名。相传玉清一脉乃是祖师爷赤松子开辟,为什么要说相传,因为玉清一脉已经没了。玉清一脉讲究清心寡欲,摒除世间浊气,修的是剑之大道,心不起杂念,超然物外。只是祖师爷收徒的要求极为严格,铸剑宫立宗以来,达到他要求的只有一人,到了今日,铸剑宫中甚至已经没有了祖师爷的传人,玉清一脉的功法也失传了。
没想到栖白就是玉清一脉的独苗苗。作为一个独苗理应被保护起来,悉心照料的,只是这独苗看起来怎么还跟铸剑宫有深仇大恨似的?
她这该死的好奇心,灵和忍不住朝栖白望过去,他若有所觉的偏了偏头。
这时,对面的战千里终于缓了过来,以剑支地,慢慢地站了起来。
他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开口:“这些年我没日没夜的修炼,心里一直将你当成是对手,甚至重走了一遍你当年走过的路,黑水狱,通天塔,各种秘境......”战千里顿了下,仔细观察栖白的神色,无奈对方一派漠然,毫无反应,他攥紧了拳,继续道:“我承认你很优秀,黑水狱我只坚持了三天,通天塔我始终停在九十九层,无法打破你的记录。”
众人听得一愣,原来那通天塔一百层上被划去的名字便是栖白。
灵和则是被“黑水狱”三个字所吸引,那是铸剑宫的一处禁地,用来惩罚犯错的弟子,寻常人连一个时辰都忍受不住,战千里居然待上了三天?而且听他的意思,栖白坚持的时间只长不短,这都是什么牛逼哄哄的人物啊!
牛逼哄哄的战千里丝毫没有被栖白打击到,开口依然是霸气十足,“但我会打败你,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离开铸剑宫。”一如往常的骄傲自负。
看来天才的心性也与常人不同,不会轻易受打击,很快就能重新站起来。
只是他这番宣言仿佛说给聋子听,栖白恍若未闻,展袖一跃,落于塔顶,凌驾于众人之上,如俯视蝼蚁的天神般不带感情的开口:“今日我不杀你们,回去传个话,辱我天魔宗者,死!”
最后一个“死”字震天而响,在通天塔下滚滚回荡,听的所有人心头一凛。
下一刻,众人眼前一黑,天魔宗财大气粗的象征——巨船一样的飞行法器横贯在长空之上。
栖白第一个走了上去,安柏涛见状一声令下,所有天魔宗弟子依次登上了巨船。
灵和落在人群的末尾慢吞吞地移动着步子,还想跟若冲说个话的,这下又没机会了。
“嗖”的一声,巨大的飞行法器载着天魔宗弟子离开了。
通天塔下,六大宗门的弟子松了一口气,除了劫后余生的喜悦外,心头还涌上了一层淡淡的阴霾。原来他们一直都在跟这样的人物斗争,方才在栖白的威压之下,竟是连动都动不了,望着倒在地上的化神真人的尸体,心中更是添了一分无力。
仅凭一人之力,击杀数十个化神真人,说出去都不会有人信的事居然真实的在他们眼前发生了。
清点人数后,铸剑宫弟子向战千里回禀,“一共死了八个化神真人,包括柳敏才柳真人。”
这一次铸剑宫损失最大,尤其是柳敏才还是云海峰峰主门下,乃是铸剑宫的核心弟子,战千里心知此事他的责任最大,回去后估计少不了一顿责罚。
若冲第一次见战千里输给别人,又看他受了重伤,语气好了一点,没有以往的夹枪带棒:“什么时候出发?”
柳敏才死了,在场能做主的人就变成了战千里。
“尽快吧。”
没有足够的化神真人坐镇,一路上遇到的变故也多了,他一个身受重伤的人又怎么保护得了其他人,想到此,他对着若冲道:“一路上还要麻烦你了。”毕竟除了他,最强的就是若冲了。
若冲抿了下唇,“我明白。”又看了眼他的伤,道:“你还动得了么?”
战千里自嘲一笑,“我还不至于这么脆弱。”
若冲又瞥向一旁安静不语的曾碧梧,轻声道:“她是怎么回事?”
战千里顿了一下,说:“她师父是掌教真人,想必从前同那栖白有过不少接触。”
接触二字说的比较模糊,但看刚才曾碧梧的样子,对那栖白很是上心,战千里叫他叛徒,曾碧梧却叫他师兄,也是很耐人寻味啊。
若冲对这桩事也不是特别了解,他入铸剑宫比较晚,那时候栖白已经离开了,他只知道掌教真人身子骨大不如前,修为骤降,呈半隐退的状态,如今的铸剑宫,真正有话语权的是各峰峰主以及战千里的爷爷,副掌教战鸣。
这是若冲第一次见到栖白,心里有震撼,也有担心,担心的自然是小师妹灵和,在这样的大魔头身边,她能完成任务吗?
......
灵和刚上了船,还没休息一会儿,安柏涛安长老就亲自来找她了,“宗主唤你过去。”
她观察安长老的表情非常温和,语气也很友善,就多问了一句,“他找我什么事啊?”
他?
安柏涛暗自皱了下眉,心想这小姑娘确实有些不知天高地厚,提起宗主,语气如此轻慢,毫无尊重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