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重岩连连倒退两步,要不是身后护卫眼明手快的扶住,怕是就要栽倒在地上了,指着刚刚被他杀掉的那谢林龙,语气中带着股心若死灰的悲意。
“就一个玩笑嘛,岳父大人您这么激动可伤身体啊,哎哟,断气了,您下手怎么就这么重呢?他可是您最后一个儿子了啊,哟,不对,您还有泰和二舅哥,可他不认你了啊?这可怎么办啊?这下你死了都没人送终!”
谢林龙的脸上依旧保留着如春风般和煦的笑容,走到尸体旁边,郑重其事的诊脉起来,然后用着最为亲和的语气嘲讽柳重岩,接着从身上掏出一个瓷瓶,倒出白色粉末在手掌心几下搓揉,然后又从那人脸上剥下一个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
“……咳咳咳!”
柳重岩听着只觉得气血沸腾,体内的真气隐隐有失控的趋势,仰头吐出了一口鲜血,双眼紧盯着谢林龙,一副要把谢林龙生吞活剥的样子。
“怎么吐血了啊?岳父大人您这又不是第一次,早都习惯了吧?别装了,儿子死了再生嘛,反正您有那么多小妾!”
“你…你……好毒啊!”
“我毒?这话从何说起?小婿一没杀人、二没放火,岳父大人怎么怪起小婿来了?”
“鑫儿,鑫儿也没有要害我,厉儿也没有里通外敌,偷窃宝库,一切都是你的阴谋,对不对?”
柳重岩连连追问,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想要听什么样的答案,是或不是,都是悲剧。
“泰鑫三舅哥那是喝醉了,下人用他的声音说瞎话玩呢,谁知道您赶巧听到,还当真了,他不是千呼万唤的跟你说他是冤枉的吗?你怎么就不听呢?不是小婿说你,你怎么可以连自己的儿子都不信呢?江湖诡诈,眼见都未必为真,何况您听到的?”
谢林龙一脸诚恳的谴责着柳重岩,身上没有透露出半点杀意与愤怒,说有多无辜就有多无辜,仿佛错的都是柳重岩。
“那泰鑫是不是你杀的?他的性格我知道,是绝对不会自杀的!”
“泰鑫三舅哥是泰厉大舅哥杀的,只要兄弟死光了,您就只能选他当家主了,您就不会一直拿泰和哥和他比了!”
谢林龙左一个岳父大人,右一个岳父大人,柳重岩每听一次都像被砍了一刀,总会让他想起杀子、害女的残酷往事。
“那厉儿呢?他怎么会承认里通外敌?我亲自在宝库外的路上截住他,亲耳听到他承认对不起我的?”
柳泰和抱着最后一丝希翼询问谢林龙,想让心里好受些,长子泰厉可是人赃俱获,亲口承认罪行的,总不会也是谢林龙的阴谋诡计。
“他是对不起你啊?这事也怪岳父大人您人老心不老,把泰厉哥最喜欢的小情人给娶了回来,一时没忍住,背着您和那美人儿发生了关系,偏偏不巧,在有人偷宝库的时候,他去偷香,回来的时候就让你们撞上,他承认的是他给你戴绿帽子,乱伦,不是里通外敌、偷窃宝库的事,是您没听懂啊,都说女人如衣服,好歹您也拦一下啊,怎么能让泰杰杀了自己大哥呢?对了,我还想问问你们,父子共玩一个女人是什么滋味,一定很过瘾吧?”
谢林龙把这几年心里累积的怨恨通通返还了回去,越说越觉得畅快,语气也越来越轻佻,看他脸上那神色,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在说什么好玩的事。
“你…不是人……”
柳泰和再次吐出一口鲜血,比上次更多、更浓了,这次他连站都站不住,瘫软在护卫身上,像个废人一样,体内真气完全失控了,如决堤的洪水,暴走于身体各处经脉。
“柳重岩你还有脸指责我?我本来是人,是你把我逼成这个样子的!您知道我这些日子是怎么过的吗?我都不敢睡觉,打从那天以后,我没有一个晚上睡得着,只要我一闭上眼睛,就会听见我那些亲人的惨叫,他们都是我害死的,是我害死的,还有嫣儿,你听,嫣儿惨叫声,她在叫冤,她在叫恨、她在叫不要……她到死都不知道害她的人是她爹!”
谢林龙揭开了所有的真相,柳重岩一句可笑的咒骂,触动了谢林龙心底的痛处,身为堂堂七尺男儿,怎会愿意用这些下三烂的阴谋诡计,朝着柳重岩失控的吼叫,然后神经兮兮的指着虚空,做着倾听的样子,那模样就好像真的有无数冤魂在那哭喊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