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既然贺毓然说了,再推辞有点突兀,南荇跟着站了起来:“当然能,走吧,就在楼下随便吃点就好了。”
贺毓然却不肯将就,找了一家附近最有名创意西餐厅,可惜包厢已经都订满了,服务生替他们安排了一个大厅的靠窗位。
餐厅布置得很有情调,美式的雕花座椅,烛台、流苏、水晶灯;圆柱、木顶、琉璃窗……颇有几分中西结合的浪漫。
菜品也一样,中式西式都有,贺毓然征求了南荇的意见点了几样,又让服务生开了一瓶红酒。
南荇纳闷了:“怎么这么隆重,不是吃顿便饭吗?”
贺毓然笑了笑:“今天我生日,一眨眼,我就二十八了。”
南荇轻呼了一声:“你生日啊?怎么不早告诉我,都没给你买礼物。”
“你陪我吃饭就是最好的礼物了,”贺毓然替她倒了一点红酒,又让服务员上了一扎橙汁,“你随便喝点,也不算什么大生日,只是今天没什么事,就正好叫你一起吃顿饭。”
菜陆续上来了,两个人边吃边聊,从工作到生活。
贺毓然的父母一直在南明市,他一个人在这座大城市打拼,也很辛苦,前些日子刚刚贷款买了房,总算是正式在安州落下了脚,不再像是无根的浮萍随波逐流了。
贺毓然忽然想起了什么,关切地问:“你和霍宁辞现在到底怎么样了?分居这么久,还没有去办手续吗?”
南荇嘴角的笑容滞了滞,好半天才轻声道:“他很忙……我找不到他。”
贺毓然的眼里闪过一丝愕然:“霍宁辞这样也太小人了吧?他就真的没再来找过你?”
南荇忍不住替霍宁辞辩解,“不是,他是真的很忙,这几个月香悦集团有两个度假村开建,又有这么多酒店要挨个巡查,这阵子他一直在国外,安州这里都没怎么回来。”
“小荇,我怕你吃亏,”贺毓然凝视着她,眼里是满满的担忧,“以前我总觉得霍宁辞不会这么狠心,不可能因为这么一件事情割舍掉你们夫妻的情分,可现在看来,他真的没把你当回事,这样拖下去,只会耽误你。”
南荇沉默了片刻,笑了笑:“他应该已经讨厌死我了,巴不得赶紧和我办手续吧。只是我们两家一直以来关系都很好,所以他可能也需要时间来缓冲一下。我现在也只想把杂志办好,没有心思去想其他,也耽误不了什么。”
贺毓然看向南荇的眼中渐渐温柔:“小荇,并不是所有的男人都像霍宁辞一样,这么独断霸道,你那么优秀,一定会碰到一个愿意尊重你爱护你的,彼此成就一段平等而美好的感情。”他的声音顿了顿,“就好像我……其实我一直以来都很遗憾,当初为什么会和你失去联络,又为什么在你结婚以后才和你重逢。要是以后你能有一个新的开始,我很希望能够一直陪伴在你身边来弥补这个遗憾……”
南荇整个人都呆住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贺毓然这是在向她表白。
这一年来,贺毓然一直站在她身后鼎力相助,她信任他、依赖他,一直把他当成良师益友,努力从他身上汲取关于时尚圈的知识。
可现在贺毓然忽然从良师益友转变成追求者和爱慕者的身份,这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毓然,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她委婉地道,“就算我和霍宁辞离了婚,短时间内我也不会再有心情考虑感情的问题。”
“我知道,”贺毓然坦然看着她,“如果你的婚姻幸福,我会把这份感情压在心底,可现在,你和霍宁辞已经这样了,我不想再压抑自己的感情,更不想错失和你开始的可能。小荇,我今天的话不是想给你什么压力,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你很好,有很多人喜欢你,只要你愿意,回过头来就能看到我,我会在原地等你。”
南荇的心里一阵激荡。
这样的表白直接而真诚,让人感动。
她迎视着贺毓然的目光,诚挚地道:“毓然,谢谢你,不管以后发生了什么,你都是我最尊敬的学长和朋友。”
“说得这么一本正经,我可有点慌了,”贺毓然笑了,“你可是我的老板呢,以后我还房贷还得靠你的年终红包呢,别这么生分。”
“那你要我说什么?你点我说。”南荇开玩笑道。
“像你这样整天说甜言蜜语却不干活的,我一天就能打死好几个。”贺毓然一本正经地道,“赶紧好好干活,别对老板想入非非。”
南荇“噗嗤”乐了:“你怎么也和青青一样,这么贫嘴了?”
原本有点尴尬的气氛重新轻松了起来,南荇刚要举杯,忽然好像感觉到了什么,转头一看,愣住了。
有四五个人站在vip包厢的门口看着他们,为首的那个身形隽挺高大,目光淡漠冰冷,正是久未见面的霍宁辞,旁边几个也都认识,都是霍宁辞的那帮朋友。
“欸,那不是小嫂……”裴予寒脱口而出,又戛然而止,尴尬地左右看看,不出声了。
“咦,你们怎么都堵在门口不动了?霍大哥,等会儿陪我去买件衣服把,听说明天要降温了。”有人又从包厢里出来了,是个年轻漂亮的女孩,毛衣加短裙,露出了一双修长的腿。
南荇迅速地转过脸来,掩饰着拿起杯子猛喝了一大口。一股热意滑入口腔,她这才发现她拿错了杯子,把红酒当成橙汁了。
霍宁辞的眼神一凝,刚要迈开的步子好像被黏在了地上。
许是酒精的力量,南荇深吸了一口气,站了起来,几步就到了霍宁辞的面前。
贺毓然说的没错,这件事情不能再拖下去了。虽然她并不在意耽不耽误,但在外人眼里,就好像她和霍宁辞分居了却还占了霍太太的位置,被人笑话。
可是,这几个月来,她联系了霍宁辞很多次,霍宁辞的私人手机一直关机或者不在服务区,打给程余山,则永远都是霍宁辞在国外、在开会、在视察……
这让她有种错觉,好像霍宁辞特意为了避开和她谈离婚而消失在她眼前。
当然,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
霍宁辞怎么可能不想和她谈离婚呢?他将近四个月没回家,两人感情破裂即将婚变的消息早就在圈子里传开了,等着做霍太太的只怕能绕着云湖排上一圈,眼前的这一个不就是吗?
杜家的千金杜晴,和她同龄,六月刚从m国学成归来。
“宁辞,你回来了正好,”她努力让自己也看起来云淡风轻一点,“我一直找不到你,我们俩的事情……”
“这周末爷爷七十九大寿。”霍宁辞忽然打断了她的话。
南荇懵了一秒,这话题跳跃得太快,她不知道该怎么接。
“我们俩的事情,等寿宴过了再说,”霍宁辞淡淡地道,“爷爷让我把你带回家祝寿,你总不至于迫不及待得连这个愿望都不能满足他吧?”
南荇咬着唇不说话了。
霍宁辞的目光从她的脸上一掠而过,再次看向贺毓然,眼中仿佛有一道厉色闪过,却又转瞬不见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