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玉酌恍惚了一阵。
初初她为他侍寝,他还是六皇子;后来宫外再见,他是东宫太子;如今一月不见,他已经是皇上了。
程玉酌又是一阵下意识的紧张。
她深吸了几口气也没能缓和这紧张的情绪,直到她向里走了两步,闻到了隐秘而清淡的何情薄的香气。
她看到了她亲手配制的何情薄的香囊,安静地放在窗下台子上。
她深吸了一口,找回了些许熟悉与安心。
她正想着他不知何时才能得空前来,外面便是一阵拍手声。
“皇上驾到!”
程玉酌立刻转身看去,他竟然已经抬脚走了进来。
来人穿着明黄色彩云金龙朝袍,色泽晃了程玉酌的眼睛,她下意识要下跪行礼,仿佛在大明湖畔见到太子那会一样,但只一瞬,她又恍惚过来。
她没有行礼,抬眼向上看去,男人熟悉的面孔落进她眼中。
他剑眉不怒自威,一双眸子暗含笑意的光亮,高挺的鼻梁更衬着他器宇轩昂,薄唇勾起,又张开了来。
“不错不错,我的阿娴这次长进了,若你再一激动便叩在地上说什么奴婢,我可是要生气的!”
晓得他脾气大要生气,程玉酌才稳住了自己要跪下行礼的膝盖。
“太……皇上。”
她还是行了个礼,虽不是叩拜大礼,赵凛还是瞥了她一眼,连忙托了她。
“一月不见我,便这等生分,是不是没将我给你的东西戴在身上?”
他检查。
程玉酌在他熟悉的气息中,恍惚尽去。
他已经上手开始在她腰间翻找,“不是让你时刻随身带着,你带了没有?”
程玉酌能不带吗?
她无奈从袖中将他的荷包和小饰拿了出来。
但赵凛还是掐了她的腰一把,才把东西接了,然后替她拴在了腰上。
程玉酌被他弄得痒的不行,偏偏他故意捉弄她。
呼吸渐渐急促起来,腰间也软了下来。
赵凛干脆抱了她坐在了贵妃榻上。
他低声在她耳边,“想我没有?”
程玉酌被他捉弄半晌,不肯理他,“这儿可是乾清宫,太……皇上端……”
“端?端什么?端着些?”赵凛捏着她的手,“你何时喜欢端着的了?难道你还让我自称朕?”
程玉酌觉得并无不可,“皇上是该……”
话没说完又被他打断了。
“如今你叫我这般,怪别扭的,你自己不别扭吗?”
程玉酌也别扭,可皇上就是皇上,是万民之主。
赵凛却摇了头。
“对旁人,我为皇上,但对你,我就是我。你莫要唤我皇上。”
“那唤什么?”程玉酌疑惑。
总不能还唤作太子爷。
赵凛却展颜一笑,贴近了她的脸庞。
“六郎,如何?”
他贴的那般近,这“六郎”又好似陈酒透着引诱的酒香。
程玉酌不自在起来,目光开始乱飘。
这可如何喊得出口呀?
偏赵凛深以为好,拉了她的手腕。
“好不好,阿娴?唤我一声六郎听听?”
程玉酌舌头都要打结了。
他越靠越近,她向后仰着,却又被他伸手抵住了后背。
“阿娴,唤六郎!”
他引着她,见她仍旧羞涩不肯搭理,使了个大招。
“你不唤,我可叫你姐姐了?”他啧啧两声,“我若叫你姐姐,你唤我六郎,倒也合宜呢!”
程玉酌简直要钻进地缝里了,偏他还继续道,“你之前不总是想让我叫你姐姐么?”
他勾了唇,“姐姐?”
这一声“姐姐”柔柔软软的,竟带着浓浓的撒娇的意味。
程玉酌心头软瘫的同时,半身也松了下去。
她嗔他胡乱称呼,他却一脸坏笑。
“你再不唤我,我就……”
程玉酌丢盔卸甲,认命了。
“六郎!”
“唉!”
赵凛整个人都亮了,忍不住一把将她捞进怀里,抱着她半软的身子,看着她红透了的满是娇羞的脸。
清秀的眉柔柔轻蹙着,她眸中有清澈山泉,又在水汽之下云山雾绕得让他迷醉。
“阿娴,再唤一声。”
她越发羞涩,“……六郎……”
圆润的唇珠微颤。
赵凛心尖都颤了,忍不住轻轻含了上去。
唇瓣柔软,他轻轻探入,唇珠越发轻颤起来。
他不得不放慢了速度放缓了动作安抚她,他能感到他怀中娇软的身子半软而不是紧绷,滚烫而不是发凉。
赵凛越发安下心来,慢慢轻挑着她。
腰儿越发软了,隔着衣衫赵凛也能感受到她身上的热。
这倒不要紧,要紧的是,赵凛也热了。
可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乾清宫肯定不是个好地方。
他不忍心再吓她,慢慢撤了出来。
她脸色已经红透欲滴,羞涩地躲闪着他的目光。
赵凛连声叫着自己稳住稳住,一定要天时地利才好!
今日能有这番缠绵已经不易了,遵医嘱,一步一步来。
可赵凛这一步也不能等得太久。
“阿娴,你先去行宫好不好,晚上,咱们行宫见!”
程玉酌还在晕晕乎乎,顺着他点了头。
赵凛拉着她在殿内来回走,两人各自消停了一阵,赵凛才亲着她的耳朵,送她去了。
人一送走,赵凛大松了口气,连连灌了一整壶凉茶。
多亏面前一月没让她进宫,不然那般多的事情,他真要处置不完了!
赵凛摇头不已,出去站在风口吹了一阵凉风,又去了御书房。
一阵忙碌下来,天色已经暗了。
小棉子端了三次御膳上来,赵凛都无暇看一眼,直到将手头的折子批完,天快黑了,才把小棉子叫进来。
“她在行宫用膳了吗?”
“回皇上,姑姑只吃了两块点心,看样子像是在等您。”
赵凛不免担忧又暗暗欣喜,“去行宫。”
路上,赵凛招了任太医伴驾。
赵凛将近来治疗的进程同任太医说了一番。
任太医听得老眼发亮,他捋着胡子。
“皇上这进度委实超出老臣预计,老臣还以为若是到这等程度,少说要一年半载呢!搞不好要三年五年的!”
赵凛心想,三年五年可就把他熬死了。
他问任太医,“朕与她这般,接下来可否能再进一步?”
“那当然。”任太医目露笑意,“皇上年轻气壮,能快则快,姑姑这般治疗神速,多半还是心有皇上的缘故。”
这话赵凛听了开心,“嗯,朕亦如此以为,只是朕怕更进一步刺激到她,让她想起侍寝那夜的事……”
这是赵凛最担心的。
那夜他真不晓得自己做了什么!
但任太医眨眨眼。
侍寝的事呀!
他记得他事后去给太子爷把过脉,也被崔尚功拜托,给程姑姑开过方子。
程姑姑当时……啧啧……
赵凛一下就从他的老眼中看出了什么。
“任卿是不是晓得当年的情形?朕……她事后如何?”
赵凛一颗心悬了起来,他也去问过崔尚功,但崔尚功不肯说什么,他也不好继续问。
没想到任太医居然知道!
任太医是没想到,造成程玉酌情志病的,就是当年侍寝的事,但眼下想想,他为难地看了赵凛一眼。
“皇上果真要知道?”
赵凛心下一跳,攥了手。“你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