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杨捷看出些端倪来,察觉他虽然在哭,但是悲伤中更多的却是一种放松和喜悦。
杨捷惊愕:“你为什么……”
南君凉半晌才压抑住了情绪,说道:“不好意思。我一直觉得我父母不会做那样的事情,杨哥这么一说,我觉得好像确认了一样,一瞬间感到了安心。”
黎璐愣了一下,想起自己之前被南君凉肯定时瞬间喷涌出来的情绪,然后突然坦然了,说道:“我懂。”
杨捷却没有这样的经历,愣了一下,问道:“什么意思?”
黎璐说道:“不希望自己从小相信的信念崩塌,君凉一定很崇拜爸爸妈妈吧?”
南君凉说道:“……是的。”
黎璐说道:“你爸爸妈妈一定是很值得你骄傲的人。”
南君凉抬起头,对黎璐露出了一个笑容,说道:“是的!”
杨捷说道:“他们都已经过世,有没有做过这些事情还重要吗?不论如何,他们都是你的父母,是好是坏都是你的父母。我不是你想要为他们恢复名誉不对,但你是不是太在意了一点?”
南君凉说道:“对有些人可能无所谓,但是对我和我的父母来说,非常重要。他们一辈子清清白白做人,凭什么要背上这样的罪名!?”
“杨哥,我的父母,一辈子真的活得清清白白的。他们在活得轻松和活得清白之间选了活得清白,在活得奢靡和活得清白之间选了活得清白,在各种情况下,前者都会比后者来得容易,但我们爸妈宁愿努力工作,克制物欲,也要活得清清白白。这种情况下,谁能说清白对他们不重要?”
“如果他们还活着,可能我会宁愿他们活着,在性命和名誉之间选择前者。可是就因为他们已经过世了,所以对我来说,这一点才越发重要。”
杨捷一时哑然,竟然劝不出口了。
他觉得南君凉不该过分看重这些,名誉什么的,对于生者才更有意义,对于死者其实已经失去了作用。很多时候我们为死者恢复名誉,其实抚慰的却是生者。因为如此,如果是为了给南知行夫妇恢复名誉而导致子女无法好好生活,想必对方死后有灵,也是不愿意的。
但是南君凉的态度如此坚决,却让他有几分肃然起敬,一时说不出话。
利害固然重要,但是并不是每件事都应该去衡量利害的。懂得衡量利害很多时候确实被人认为“很聪明”,而没有衡量利害,却可能是因为不会,却更可能是因为不愿。
这世界上到底是浑浑噩噩的人多,聪明通透的人少,所以分不清愚蠢和高洁的区别,会对那些伟大的人嘲笑讥讽。但是对于杨捷来说,无论是南家夫妇或者南君凉出事的态度,都绝不是源于愚蠢。
既然这样……就不应当以聪明人的态度去试图居高临下地劝说。
他说道:“如果有机会,我会试着帮你打听一下其中内情,不过不一定打听得到关键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