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子两人身后就是这条护城河,河边的栏杆上,一串串霓虹灯缠绕闪烁,灯光与波光交织,水面蜿蜒如梦。
而在母子两人身边的地面上,就清晰地印着一个兔子的手印。江灼问过祖父,江老说照相的人是江辰非,比个手印就当跟江灼和林琼合影了。
那是他们一家三口唯一的一张全家福,两只大兔子,一只小兔子。想必江灼在出生之后,林琼和江辰非也曾经努力试着修复两人感情之间的裂痕,但终究还是没抵过那些现实的矛盾,几个月之后,终于以最快的速度办理了离婚手续。
又是一阵风过来,河面的影子被打碎了,兔子逐渐扭曲成奇怪的形状,江灼兴味索然,把手收了回来。
“喂喂喂,你怎么啦?有什么不开心的事说出来听一听嘛。我可是很会安慰人的呦……为什么不说话?总不会是想跳河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千万不要啊,喂喂喂!”
正在这时,一个絮絮叨叨的声音忽然从下方一点的位置上传了出来。
江灼低头一看,发现说话的是被自己趴着的雕花石栏杆。不知道是不是跟材质有关,它的声音有点像机器人,语速又快,听起来非常聒噪。
江灼低头看着这贫嘴的栏杆,面无表情地说道:“对,我就是要跳河,不想活了,你管我。”
他眉眼冷峻,也看不出来说真的还是在开玩笑,栏杆劝阻道:“你看你这就没意思了,人生在世有什么事过不去的,像你这个模样,没钱了还可以去卖色,失恋了也会有痴情总裁苦苦守候,出路很多的。何苦寻短见,损你又害我。”
江灼本来没什么心情说话,结果被这个栏杆瞎扯一通,他也没忍住嘴欠,跟着搭讪上了:“我要跳河,害你什么了?”
栏杆道:“我靠,怎么这种问题你还问啊。你没看出来我很漂亮吗?知道每天多少人过来跟我合影吗?杆生的盼头也就是这个了。你要是在这里跳河淹死,别人肯定会忌讳闹鬼的,那谁还敢来这里玩,谁还会愿意跟我一起照照片。”
不得不说,栏杆的虽然嘴很碎又能扯,但听它这样天南海北不沾边地胡说八道一番,似乎真的能让人心情好起来。
江灼一哂:“你想多了,你是一个石栏杆,寿命很长,在这里立上几百年也不会坏。等我死了过一阵,游客们就会把这事忘了,照样有很多人来跟你合影留念。”
栏杆道:“游客们会不会忘了你,那我不知道,可是我能活几百年,我会记得你呀。”
江灼怔了怔。
栏杆又说:“我照相也很挑的,你长得这么好看,我就想跟你合影呢。活着吧,咱们每年都一块照照片。”
江灼忽然直起身,猛地回头。只见栏杆的另一头,云宿川趴在那里,正在月色水波之间笑着转眼冲他看过来。
江灼平时遇到了太多成精的东西,早对这种随时随地有人跟他说话的状况习以为常,只以为是栏杆成精了,根本没往别的地方想,谁料到竟然是云宿川这个缺德的玩意给石栏杆“配了个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