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军进入高阳城时,城主早已得到密旨候在城楼上了。见远方烟尘连天,黑压压一片,大地震动,知是都城来的军队,一挥旗帜,扬声道:“开城门!”
作为燕齐边境城池的城主,宁坚自然不是一般人,而是蓟城宁家人,姜羽已过逝的未婚妻宁翊的小叔叔。
宁坚自成年后便自请前往高阳来守边,初时只是个小小参将,十几年过去,如今已是这高阳城的一把手了。
高阳城民风彪悍,城内百姓安定时是农工商贾,战争爆发时便能提刀上阵杀敌,而成年男丁则是这座城池的主力军。这里与等级森严的别处不同,这里一切靠军功说话,建立了较为成熟的以军功作为基础的赏罚制度。
这里的女子也与别处不同,女子虽不能上阵杀敌,但战争来时,也要供应军需物资,譬如冬日所需的棉衣、棉鞋等。
还有一点十分不同的是,由于战争频发,男丁战死率高,这城内男丁总是稀少,因此官府鼓励女子在丈夫战死后改嫁,鼓励男子多娶,女子多生,对于生养孩子多的母亲,还有嘉奖。
来之前,姜羽就大致了解了一下高阳的情况,但真的进了城,站在城楼上往下看时,姜羽还是有些吃惊。
不论是蓟城还是曲沃,都是诸侯国的国都,战争一般是打不到国都去的。因此国都内的百姓虽不能说是绵软无力,但和高阳城比,还是差了许多精气神。
“睢阳君,由于我燕国国力比不上齐国,所以我们很少会渡河过去主动向齐国出击。城内百姓也只是在齐国来犯时进行自卫反击。”宁坚早些年见过姜羽,但由于他多年来守边在外,两人的交集并不多,说话也比较客气。
姜羽身着红甲,腰间系着长剑,负手站在矮墙边,望着黄河,以及黄河对岸的齐国,对岸的城池叫做沧。他指着对面迎风招展的齐字旗说:“宁将军难道不想将那旗帜拔下来,插上我燕国的旗帜么?”
齐国崇拜鱼的图腾,因此旗帜上也是鱼纹,蓝底宛如东海,黑色鱼纹大张着嘴,嘴里竟有牙齿,像条食人鱼,给人以凶戾暴虐之感。光只是看着那旗帜,就感觉到了无声的压迫感。
想,怎么不想?宁坚这些年都觉得自己挺窝囊的,一下子被激发了血性,单膝跪地道:“但听睢阳君吩咐!”
姜羽官职比宁坚高,但从宁翊来说,宁坚算是姜羽的长辈,因此他笑了笑,弯腰把宁坚扶起来:“小叔叔,你这是折煞我了。”
宁坚:“……睢阳君这是仍没娶妻?”
他一心只有军务,自然没有关注这些。
“没有,家国不宁,哪有心思娶妻?”姜羽说,“国君是个有仇必报的人,十六年前,齐国联合中山国攻打我燕国,致使我燕国危在旦夕,若不是晋国及时援手,当今这大周朝,恐已无我燕国。而国君却也在战争中落下了顽疾,至今腿脚不便。”
“三年前,我们与晋国联手,灭了中山国,燕齐这一战,是迟早都要打的。如今齐国新君初立,人心未定,正是好机会。”
即使届时百姓认为他们趁火打劫,可燕齐宿怨在此,任谁也不能说他们这场突袭战不对。
对岸的齐国人还没发现他们这边的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