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海觉得心里苦,愁得头发都白了不少。
沈煦将他的神色看在眼里,什么也没说。
吃了杀猪宴,沈煦提着分到的东西回家。一块三斤重的五花肉,两根大筒骨,一个猪心,并一个猪肚。可说是村里独一份,比别家多了两倍不止!就是这样,村里人也全没意见,沈煦推辞不肯收,还使劲往他手里塞。
二十八。沈煦带着一根筒子骨,半块猪肉,又从空间里拿了两瓶好酒去了趟县城给白崇。
“你媳妇刚出月子,该好好补补,家里头还有三个孩子呢。这些东西留着给他们吧!我这不缺!”
“白叔,家里头还有呢!我如今在运输队,福利好。过年单位发了不少东西,米油都有,还有一袋子从海边城市带过来的干货。只是你不大吃那玩意儿,吃了身上长疹子,就没给你拿。”
白崇没再说什么,将东西收了,却给他回得更多。除了吃的以外,还塞了他一块红绸布。手心沉甸甸的,沈煦打开一看,竟是一个长命锁,分量还不轻。
“白叔,你这是……”
“孩子满月我没去。当是我给孩子补的。”
沈煦皱眉,刚想递回去,白崇已经强塞进他怀里,“让你收着就收着。”
他态度强硬,沈煦也不好再拉扯。因着要过年了,家里头还有一堆的事要办,便没多留,告辞离开。心里却越发疑惑起来。
这阵子白叔似乎对他越来越好了?
倒不是说白崇以前对他不好。如果说以前的好是十分,那么现在起码有十二分。总想各种办法给他塞东西,生怕他短了吃穿。明知他现今日子过得不错,用不着这般,还是坚持各种塞,恨不得把自己所有的好东西都给他一样。
沈煦满腹疑窦,白叔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他直觉白崇有事。但白崇脾气坳,他不肯说,那必定是怎么都问不出来的。既然如此,沈煦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二十九,沈煦和田松玉二人将土砖房里里外外都打扫了一遍。
三十。大年夜。
周家大伯娘邀他们一起过年,沈煦婉拒了。一家人围在一起,虽人少了点,但有孩子在,也是热热闹闹。因着燕子和三娃年岁还小,不兴守岁,没过十二点就睡了。第二天初一清早,沈煦才将压岁钱给两人。
两个红封,一人两毛。说好了他跟田松玉都不会收回去,让他们想买什么就买什么。两孩子高兴地一跳三尺高。
等到天光大亮,便到了村里挨家挨户串门拜年的时间。这是上水村的习俗。
沈煦先去了周大海家。自从身世真相大白后,周大海对他便有些不复从前。好在除了有两回想让他开口帮帮向桂莲一家外,也没对他做什么。而那两次即便开了口,他不答应,周大海也便罢了,未曾有进一步动作。因此,沈煦心里虽有疙瘩,却还能压了下来。
周家大伯娘倒是待他一如既往的热情。哦,不,应该说是比以往还热情一些。大约是他帮周明友得到一份好工作的原因。
最欢喜的是刘萌,一见燕子和三娃就冲了上来。大人这边还没说上两句话呢,三个孩子已经亲亲热热地商量着出门挨家挨户去拜年讨糖吃了。
周明友看得眼热,“我要是早两年结婚生孩子,我儿子现在也能跟着哥哥姐姐满地跑了。”
沈煦嗤笑,“小斌都半岁了,也就是再等一年。明年过年,就能跑能跳,能串门要糖了。你着什么急!”
小斌全名周斌,是周明友的儿子。
听了这话,周明友将周斌抱在怀里逗弄,“听到没有!小家伙快点长大,明年去问三伯伯要糖吃!”
在周家呆了一会儿,沈煦便起身和周明友一起去各家拜年。全村走了一遭回来,家里桌上已经摆了好几样糖果。
他去别家拜年,别家自然也会来给他拜年。只是这种拜年,一般揣一把糖果,一家发几颗。他家这个,似乎有点多。
留在家里招待的田松玉失笑,“村里这么多户,这才来了还没三分之一呢!等全来完,怕是咱们盘子都要装不下。”
“要不,把这些糖果装我兜里,我在去村里逛一圈?”
田松玉哪会不明白他的意思,“哪有人家送来的糖果又给人家送回去的道理!今儿可是大年初一呢!没你这么办事的!”
沈煦也不过是说说而已。见此便不再多嘴了。
孩子们疯玩还没回来。沈煦刚喝了口水,又有拜年的上门。让他没想到的是,来的不是上水村的村民,而是知青点的知青闫志文。
闫志文带了十几颗大白兔,对于上水村一般给个两三颗意思意思的习俗来说,已经很多了。但闫志文依旧觉得不够,有些不好意思。只是他虽是城里人,家里条件却很一般,上头还有两个哥哥,父母负担重,能给他的实在不多。
前两年还零星能寄点东西过来,到第三年,就什么也没有了。他唯有靠自己。可他即便很用心在学各种农务,在技巧和力气上还是比不过村里从小做到大的,挣的工分养活自己事没问题,但他还想给家里稍点,日子过得很是拮据。能拿出这十几颗大白兔,已经不容易了。
“沈哥,孩子在不在?这些糖留给孩子们吃。”话刚说完,便看到桌子上摆着的各类糖果,跟他手里一模一样的大白兔,竟是有一堆,这伸出去的手顿时僵住,面色红起来,“我……”
似是看出他的窘迫,沈煦接过来,“我替两个孩子多谢你了!”
见他面上笑着,没有一丝一毫嫌弃的模样,闫志文松了口气。
“不客气。应该的。说来,我还没谢过沈哥给我的工作。按理早该来谢你的。只是我虽然去了食品厂上班,时日却短,工资还没发,年前我们只干了十来天,今年的年货福利也没我们的份。我手里头实在没拿得出手的东西,所以……等我发了工资,再正式来谢过。”
沈煦不以为意,“工作是大家投票选出来的,可不是我给的。你能得到这份工作,凭的是自己的实力,不必特意谢我。”
闫志文摇头,“要的!”
他心里明白。知青都是外来户,像这样的好机会,不论放在哪个生产大队,都是紧着本村人的。知青想要跟村里人抢很难。就拿这回来说吧。四个名额,除了他之外,其他三人的工分排名都在前五。
若求公正,直接给予工分排名前四的,或是在前五里头投票,别人照样说不出半个字来。
他的工分在知青里头算是首屈一指,但放在全村,自是许多人都比不过的,堪堪排在第十,刚好够上入选的标准。
若不是沈煦抬手把范围扩大到前十,他哪里来的机会?
沈煦:“真的不必。”
他在提出这个方案的时候,虽有自己的私心,但是真没想过把名额给他的意思。若说另外三个,是他精心算计之内,那么闫志文却是在算计之外的。
闫志文:“真的要的!”
沈煦:……行吧。